此時,廣陵散在檀峤手中,雪夜冰單薄沒靈力,謝醒頓時一身冷汗。
檀峤則面不改色地将廣陵散往前一送,像是給人端盤子送菜一樣,毫無技巧。然而就在他将劍送出去的瞬間,一道火光席卷了山崖,方才還受到水珠滋潤的植物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黑東西也被砍為兩半。
謝醒奪回廣陵散,暗叫“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檀峤沒學習過兵器上樞紐的使用方法,但是卻撞大運地打開了。
這邊檀峤接過雪夜冰,十分頭痛,他實在不擅長僞裝,方才那種拙劣的動作他是在不想再做第二遍。廣陵散實在笨重,讓他胳膊疼,還是雪夜冰輕薄鋒利,更适合他。但是這“名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檀峤輕易拿給别人而鬧了脾氣,拿在手中冷冰冰的,像是一塊冰,手感十分差勁。
檀峤在心中威脅:破東西,敢造反把你扔了。
雪夜冰顯然沒想到現任主人作風還是如此土匪,被吓住了,溫度慢慢回升。
謝醒:“這個坑裡有古怪,先送你回去。”不由分說,拽着檀峤就跑。他現在身無樞紐,移動隻能依靠奔跑。
但是沒跑兩步,他們就被迫停下來,腳踝被什麼纏住了。兩人沒防備,一起撲倒在地,手中劍被對方倏然奪了去,扔到一邊。
那東西拖拽着他們臉朝下在地上滑行,接着把他們一把提溜到空中。這絕非人力,謝醒公也無能為力,隻能任由這鬼東西讓他難堪。
倒挂金鐘的兩人轉了一圈,終于朝向了懸崖。火勢正旺,空氣在火焰的灼燒下微微顫抖。在一片扭曲模糊的空間中,慢慢升起一個人。
檀峤瞥見了此人的輪廓,愣住了。
這是個渾身破爛的人,活像是研究乞讨的乞丐,但是仔細看,發現他身上的不是破布爛衣,而是枯枝敗葉。難道是深山裡的野人跑了出來?
他顯然對大火不滿,但是又畏懼火焰,不敢靠近,隻能遊離在火焰邊緣。在他的身邊,纏繞着無數黑線,和大石頭上的如出一轍。檀峤似乎明白了,這石頭就是他的匾額,上面的黑線表達出類似于“這是我家”的意思。
他雖然穿着破爛奇異,但是眉目卻挺拔俊秀,換身衣服簡直稱得上風神俊朗。謝醒笑道:“您的衣服挺有風格,可惜不太合身。”
對方慢慢握緊雙拳,抓住謝醒腳踝的黑線收緊,謝醒距離火焰更近了。謝醒似乎是感受不到灼熱的炙烤,漫無目的的話還在不停往出冒,就像是雨後收不住長了一大堆的蘑菇。
“原來後山那些黑東西都是你的手筆,這算是什麼,藝術創作麼?如果是的話,我隻能遺憾地反饋,收效不理想,大青山的人就不喜歡,我們是外來的,不便評價;但是如果讓我實話實說的話,我也不是很喜歡。最關鍵的問題就在于,你的顔色不是很好,都是黑色,太暗淡了,看起來像是什麼邪惡勢力,一下子就把人吓跑了,誰還來欣賞呢?還有啊,這東西殺傷力太大了,直接将我們倒吊起來,真是吓死人了。”
“真是吓死人了”這種話從神京的謝醒公口中說出來,讓人格外沒耳聽。檀峤翻個白眼,忍無可忍地将腦袋扭到一邊。他不理解謝醒這些廢話算是一種什麼策略,難道能把對方煩死麼?如果人真能煩死,那麼讓他代替晝統元帥的位置應該會所向披靡。
對方顯然也被謝醒的口若懸河“打動”了,很慷慨地将謝醒挪動到離火焰更近的位置,并在聽聽過謝醒的長篇大論後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為什麼闖進來?”
謝醒攤手:“我們不是有意的,畢竟你這裡既沒有牌坊也沒匾額。”
對方估計是沒見過說活這麼不着調的,也沒體驗過一個容易招惹人的家夥是什麼樣子。聽了謝醒的危險發言,這人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放火燒山,罪大惡極。”
謝醒估計是對他陳述中每個字都不滿意,在對方短短的發言時間内就打好了反擊的腹稿。這人一說完,謝醒就立馬道:“十分抱歉,我們實在是看不出來你身處絕境,畢竟此時被倒吊着的人是我們,而不是你;而且你身邊還盤踞着這一大堆看起來随時準備把我們纏繞之死的黑線。放火燒山的罪名太大了,我擔當不起,我們不過是點了這麼一把火,你這個老巢濕淋淋的,能點着就是奇迹,我估計再燒一炷香的時間,這野火自己就得把自己掐死。”
對方終于忍無可忍,一甩胳膊,黑線牽引着謝醒,将他從火舌上甩過去。謝醒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飛了起來,在空中轉身,朝着剛才掉落在遠處的廣陵散一揮手,喊道:“廣陵來。”
安安靜靜的廣陵散忽然“嗡”地一聲,活了!安在三棱錐内部的樞紐像是受到了什麼感應,迸發出明亮的紅光,三棱錐如同一根燒紅的鋼條,一躍而起,落在了謝醒的手中。
看謝醒,他伸出來召喚廣陵散的手臂不同尋常,整條胳膊籠罩在微微的白光中,一片甲胄形狀的東西在肩膀處浮現。
被甩到那人面前的時候,廣陵散也恰好到了手中,謝醒眼神一冷,照着那人的胸膛紮了下去。冰冷湧上了檀峤的胸口,他想沖上去攔住謝醒,但為時已晚,廣陵散紮進了那人左邊的胸膛。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沒有鮮血飛濺。本來是皮膚的地方化為老藤,一片老藤将廣陵散纏住。謝醒沒料到此人有這能耐,被老藤拽的廣陵散差點脫手。
電光火石之間,謝醒明白了什麼:“草人是你的傑作!”
“是。”那人漫不經心将謝醒蕩到一邊,将廣陵散從胸口拔出來,看也不看就扔到山谷中。謝醒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但也隻能看着廣陵散飛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想要再召喚,兩條胳膊卻被束縛。黑線改變了捆綁的方式,将他正過來,捆粽子一般捆上。檀峤也被這樣捆了起來
“沒來得及介紹,你們這些年輕人大約不認識我。”他的眼睛幽深而濃綠,像是将這片森林倒映其中:“我叫林莽。”
你的名字太随便了,檀峤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