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醒擺手:“這你不必費心。倒是你這邊的事情,大不好做。我今日又去了靜泉閣,還是一無所獲。一日不知道草人屬性如何,一日不能确定如何從根上滅掉他們。”
晝統顯然也有此顧慮,但他還是堅定道:“這件事情放一放,先找到失蹤的學子再說。”他在腦海中将事情盤算了一遍,想起來最後一件事情:“一夕山最近不太平,先是地動,又是飓風,想必消息都在神京傳開了。”
謝醒聳肩:“正常,人需要聊點什麼。”
“我不是開玩笑。十八平安榭服役近乎兩千年,從沒出過問題,最近卻像是壓不住了。”
“壓不住”三個字讓謝醒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他說:“我會加強檢查的。”
兩人知道彼此身上負擔着多少事情,惺惺相惜地看了對方一眼睛,告别了。雖然此時已經皓月當空,但是還有忙不完的事情等着他們。謝醒沒時間回去休息,因此也就順便忘了檀峤。
吃完晚飯的檀峤被郎萬甯送回了堡壘似的房子,發現沒人在。郎萬甯認為這意味着檀峤最好等待謝醒回來,但檀峤卻認為在神京大元家過夜很是荒唐,于是堅持離開。郎萬甯沒法子,隻好用雲車載着檀峤回到了赤熛怒。
回到房間,一片漆黑,檀峤的眼睛還沒适應黑暗,就被兩個人撲倒了。一個聲音喊:“不許動。”
檀峤順勢卧倒,但是口中諷刺道:“幼稚。”
燭光亮起,兩個壓在他身上,一個是何兆基,一個是小胖子,其他的同舍生不知哪裡去了。“我和他們換了,住到了這裡,反正神京的人不管。”何兆基解釋道。
檀峤不明就裡:“搬來幹什麼?”
何兆基佯怒道:“戰車一事之後,我們就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
檀峤覺得這個說法像是綠林豪傑,莫名好笑。小胖子笑得眼睛都沒了:“還沒和你介紹,我是葛春分。”
何兆基哈哈大笑:“這名字我一聽就想笑。”
檀峤也歪了歪嘴,覺得這人的父母對時序敏感得很。“你是春分出生麼?”
葛春分一樂:“不是,我是冬至出生的。”何兆基又笑了起來。
但是檀峤并未完全融入這輕松的氛圍,而是在頭腦中盤算别的計劃。雖然堅持不留在含樞杻,但是檀峤卻知道,自己終究要再回去一趟,不為了别的,就是為了取得他們研究的然力。早些取回來,被老家夥們看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于是檀峤洗漱睡覺,人躺在床上,心卻自在盤算。等到聽到另外兩人鼾聲響起,檀峤無聲地起身,走到了門口。
就在他拉開門的時候,打鼾的聲音停止了,身後傳來何兆基幽幽的聲音:“檀峤,你去哪裡?”
檀峤凝固了,他不想謊稱自己起夜。“我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和戰車有關嗎?”
檀峤沉默。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沒有追問你今天發生的事情麼?”
确實如此,方才聊天的時候,大家隻說點無關緊要的話題。檀峤疑惑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主動提起話頭解釋今天的情況。沒想到,這兩人等在這裡了。
“等我回來,給你們解釋。”
何兆基和葛春分來到了檀峤身邊:“除非你把我們打暈過去,否則我們就要和你去。但是如果你把我們打暈,我們醒來就回去找赤熛怒的人。”何兆基冷峻地說。
葛春分聲音中帶着三分虛,但是也說:“對,對,我們去告訴赤熛怒的人,這樣等你回來,他們就把你帶走。”
何兆基很耐心道:“所以如果你不想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就帶上我們。”
面對這兩個半大小子的威脅,檀峤心中轉過了很多念頭:他有意将這兩人打倒,靈力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是一旦留下傷痕,無疑給自己增添了把柄。
他還想着明日再去,但是一想到訓練無法逃脫,自己一但失蹤必然會被赤熛怒的人發現,便知道這行不通。
但是如果真的帶上這兩個拖油瓶......檀峤仔細審視了一下面前的兩人:他們眼中大有視死如歸的神色,仿佛檀峤即将帶着他們英勇就義。
他歎氣:青年人總是有這種俠義肝膽,這很難得,等他們當了神官,這不值錢的東西就被賣掉了。或許唯有現在,能肝膽相照地相信一些人吧——即便這些人一碰到真刀真槍就可能變成慫包。
檀峤掂量了一下,認為大不了讓他們在含樞杻的僻靜處等着,自己單獨行動,總比在這裡打人或者被告狀強。
于是他妥協了:“你們和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