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奇轉向迪亞波羅說起意大利語,時不時切換成英語向迪奧解釋幾句。最終以神父特有地耐心與不溫不火的性子壓下黑卝幫頭領的火爆脾氣,将他勸到一邊的餐桌旁坐下。
吉良吉影目送你驚慌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方才移開視線,向來情緒内斂的雙眸撞上迪奧洞察一切的金瞳,下垂的霧霭眼中,陰翳更加濃厚:“注意分寸。”
迪奧滿不在乎地笑着:“這麼不小心?”他才不相信一個經驗豐富的殺人犯會如此湊巧地不慎切傷手指。
“廚房工作,難免的事。”吉良吉影抛出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謊言,連一個周到的借口都懶得找,不再多關注迪奧半分,徑直朝樓梯走去。
去找你。
被無視了啊……
“九跟我相處得很愉快。”迪奧如願看到上樓的人頓住腳步,“如果沒有那個神經病跑過來發瘋,我們應該能更進一步。”貧民窟出身的他終究改不掉喜歡搶别人東西的習慣……尤其是有趣的好東西,值得觊觎:“她遲早會明白,追随強者才是明智的選擇。”
吉良吉影轉過頭,繼而轉過身,冷哼一聲,下樓,朝迪奧走去。
“Ho,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金色的「世界」浮現在身後:“還是該說,你簡直莽撞愚蠢得可笑?”「殺手皇後」不可能是「世界」的對手。
吉良吉影在迪奧身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向坐在沙發上不可一世的吸血鬼。
“叫替身吧。”哪怕坐在低位,迪奧仍保持着睥睨天下的氣勢:“我讓你一招——不用「時間停止」。”
粉色的貓型替身并未出現,吉良吉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良久,忽而輕蔑一笑:“哦,是嗎?她跟你相處得不錯?”他将剔骨刀甩在茶幾上,沒受傷的右手扯開腰後的圍裙系帶,抹幹血迹扔到一邊,好整以暇地在迪奧對面坐下,翹起腿,雙臂疊在胸前,嘴角始終挂着意味不明的淺笑:“我們拭目以待。”
不一會兒,你拎着醫藥箱下了樓。像走失的流浪貓終于找到主人一樣,呲溜一下黏到吉良吉影身邊,忙前忙後地為他包紮起傷口。
你半蹲在他腿邊埋頭整理紗布,吉良吉影剛好能看見你頭頂的發旋。他擡頭,紫羅蘭的眼睛挑釁地看向對面。“還疼嗎?親愛的。”成年男性寬厚的手掌輕柔地托起你紅印未褪的手腕。哪怕知道他隻是喜歡自己的手卻也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貪婪地想要汲取在這充滿惡意的環境中向自己施舍的零星善意。
眼淚一不小心滴在他整潔的西裝褲上。
“對不起。”你慌忙伸手去抹。
“沒關系。”他說,照舊注視着迪奧,既像在對你說話也像故意說給對面聽似的:“你隻有在我面前才敢放松哭一會兒。”
迪奧啧了一聲,扔下一句“無聊”轉身離開。
你對剛才發生在周遭的無聲交鋒一無所知,難得吉良吉影有幾分縱容的意思,你也就抓緊機會任由自己沉浸于情緒洪流。
腕上一陣溫潤的觸感,他朝紅腫處輕輕吹氣,細細舔吻:“不痛了不痛了。”然後從醫藥箱裡拿出一隻軟膏為你塗抹。
是啊,他喜歡的終歸是這雙手,不應在他面前過多地放松戒備,不該向他袒露太多心緒,不能讓他覺得吵鬧心煩,可以依靠他而絕不能打心底裡依賴他。你飛快地擦幹眼淚,收起自怨自艾的心思站起身:“謝謝,不疼了。”
吉良吉影察覺到你微妙的疏離。他本應該很喜歡這種曉分寸、不給自己添麻煩的懂事行為與禮貌疏遠的社交距離,畢竟自己喜歡的是簡單純粹的手而非複雜多變的人,可這一次,卻不知為何感到一絲失落和煩躁。
“跟緊我,其他人危險。”
“知道了。”
他不再糾結于剛才微妙的不快,反正你目前隻敢待在他身邊。
“飯已經做好了,幫我擺盤好嗎?”吉良吉影也站起身,舉起你們兩隻受傷的手,自嘲式地說了句玩笑話:“我們現在起要互幫互助相依為命了。”
“好。”你也努力忘記累積在心頭的壓力,盡量輕快地應了一聲。突然想起早上的事,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悄聲問:“給瓦倫泰先生嗎?”
吉良吉影的耳朵尖像貓咪似的随着你呼出的氣流輕顫了一下。“嗯。”他笑:“已經是晚餐時間了,也給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