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你不存在一樣開始讨論要不要殺了你的問題。
“我不同意。”透龍摘下耳機,從與世無争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發表意見,臉上是不得不卷入無聊瑣事的淡淡不悅:“碳基生物的屍體會随時間流逝腐壞,我不希望整間屋子都是腐屍味。”
“Ho,卡茲,一起?”
“我對吸血鬼的低等食物沒興趣。”迪奧無非是想吸完血後讓自己幫忙“處理”屍體,“别指望我吃你的剩飯。”
“我認為應該留下她。”迪亞波羅合上電腦:“現狀不明,我傾向于每個被傳送過來的人都有特殊意義,她應該有比成為食物更大的價值,不要不明不白浪費掉。”他擺脫躁狂發作後說起話來意外的條理清晰:“她失憶了,可能暫時受了精神刺激以至于忘了「替身」的使用方法,等找回記憶後或許能成為有用的戰力。”
“或許?”迪奧嘲弄地彎彎嘴角:“我不覺得受點刺激就精神崩壞的人會有什麼很強的替身能力。”
迪亞波羅臉陰得吓人,迪奧仍悠哉地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看着他,絲毫不把這威脅放在眼裡的樣子。雙方的精神體都若隐若現浮于體表籠在周身,面目猙獰的「绯紅之王」與迪亞波羅豔麗詭谲的五官重合,「世界」則像他的本體一樣波瀾不驚地注視着對手。
空氣緊繃繃的。
作為談話中心的你氣都不敢喘。
“該做晚飯了。”吉良吉影看一眼表,無視劍拔弩張地氛圍,道聲失陪,推開桌椅起身朝廚房走去。
緊張的空氣被劃開一道口子,你不敢久留在這令人窒息的環境裡,像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緊跟着這位“正常人”站起身:“我幫您。”
吉良吉影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像對待因無家可歸而瑟瑟發抖着黏上自己的流浪貓,若無妨礙就任其跟着,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投喂點貓糧逗一逗。
他把土豆和胡蘿蔔交給你削皮:“小心,别傷到手。”
面對這句在長時間精神緊繃後似乎完全為你本人着想的體貼話,你感動得熱淚盈眶:“謝謝。”以對待價值連城的珠寶一般珍重的态度接過這堆蔬菜。
土豆皮和胡蘿蔔皮一條條掉在水槽裡,眼淚也一滴滴落在水槽裡。你不敢擡手抹,怕耽誤幹活。這間廚房是你現在唯一的容身之所,削皮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吉良吉影是現在唯一正常對待你的人。
削完皮,你把土豆和胡蘿蔔表面不平整的凹槽用刮皮刀尾部挖幹淨,沖洗後交給他。吉良吉影誇你活幹得不錯,邊熟練地切滾刀塊邊囑咐你敲幾個雞蛋給他:“攪散。”
湯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食物的香氣溢出來,廚房裡升騰起的日常溫馨感籠住你,隔絕了外界關于要不要殺你的議論。
你願意這一刻永遠永遠不結束。
處于高度的心理壓力中,你一直在哭,無聲地哭,安靜地淌眼淚,盡量迅速地完成吉良吉影交代你做的每一件事,以免他把你驅逐出這片甯靜的小天地。
吉良吉影盛了一勺湯在小碟子裡品嘗鹹淡,被油脂潤澤的唇瓣亮晶晶地在廚房暖橙色的燈光下滿意地抿起:“不說話的你非常可愛。”比那些臨死前大哭大嚎的女人好很多。其實他每次都想跟對方多聊一會兒,了解自己下一任女友的姓名、年齡、興趣愛好等,可她們隻會大喊大叫地嚎啕大哭……真吵,真煩,就像……就像媽媽……閉嘴!Killer Queen!絢麗的火光,無聲的爆炸,安靜乖巧的柔軟手掌留下了,呼~神清氣爽……
他說話時并沒面向你,所以你愣了一會兒才遲疑着問:“您在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