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号一份紅豆雙皮奶,一份太極花芝露,送一份蔥油桃酥,一份缽仔糕。”
端點心的是個新來的小夥,最大的特點是大嗓門、長得俊。
正常說話一丈外都能聽見,一拔高嗓門便輕輕松松傳遍整層樓。
“這個幹桂花是做什麼的?”小娘子坐在最外面,把兩個孩子放在裡側。
“幹桂花和太極花芝露是一套,吃的時候灑在上面。”陳衛笑着道:“花芝露,花芝露總得有花不是。”
小娘子跟着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心道:這南方的糖水點心就是不一樣,小巧精緻。喝個糖水像繡花一樣,講究搭配。
不過是真好看。
芝麻如墨花生如玉,二者相互交融,形成一副流動的太極圖。
撒完桂花,她輕輕的用勺子攪拌一下。兩種顔色迥異的糊糊沒有立刻融在一起,反而跟着她的勺子畫圈打轉,繞成一個層層分明的螺旋圈。
好玩,好像自己在作畫!
勺子輕輕往上一撇,帶出一個小角,像一片樹葉的尖尖。
大一點的孩子看着好奇,拿着缽仔糕上面的竹簽也在花芝糊上輕輕的畫了兩筆:“是月牙!”
兩人越畫越着迷,直到最小的那個看他們不帶自己玩,忍不住喊出聲來二人才回神。
小娘子看了看已經無處下筆的花芝露,道:“開吃吧!”
芝麻和花生的顆粒感盡數磨去,隻留下五谷的香氣。
“呼——”小娘子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小娃娃嘴邊。
“啊嗚。”
不用勸飯,小娃娃已經早早撅着嘴巴張開。
“好吃嗎?”
“吃吃吃!”小娃娃激動地拍了拍桌子并張大了嘴巴。
七八勺喂下去,碗才空了一半,小娃娃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拉!小娘子迫不及待的給自己挖了一勺。
芝麻糊的沉穩醇厚,花生糊奶香濃郁,輕輕一抿便消散在唇齒之間。
尤其是這桂花,點睛之筆,像是夜空中的繁星,散播出陣陣的花香。
二十文錢,略貴但值!
還差一個白果腐竹糖水沒試過,小娘子斜眼看了眼旁邊的兩人,一個坐沒坐相,一個吃沒吃相,下次還是和表姐來吃吧。
思索間,後面一桌突然傳來争辯聲。
“你這個畫歪了,還是我的好看。”
“圓歪了也是圓,分明是你畫的死闆僵硬,不如我這生動有趣,嫉妒我。”
“你着玩意算不上圓就是一個圈。一把年紀手抖不丢人,死鴨子嘴硬才丢人!”
“我怎麼手抖了?!我現在就重買一份保證畫的和這個一模一樣!”說完,一位老丈起身下樓。
“老闆,我要一份樹葉花芝露。”這次老丈沒上樓等待,而是守在收銀台看好安怎麼操作。
隻見好安将裝着花生糊的杯子傾斜,然後輕輕晃動右手腕,在芝麻糊上輕輕松松的畫了幾個圓圈,然後用一根簽子從圓中劃過,一條經脈清晰的枝葉便畫好了。
好安動作太快,老丈沒看清,但沒關系他有錢。于是他迅速地又掏了十文錢,道:“再在一碗!”
十分簡單,多看看一定能學會!
好安記得這位老丈,他已經點了四碗了:“吃太多會加重腸胃負擔。”
老丈滿不在乎,大手一揮道:“吃不完打包,我家人多。”
好安:“好吧。”
客人都這麼說了,沒有不給的道理。
好安正要把餐盤遞給王秀,讓她幫老丈端上去,沒想到老丈一把攔住,積極主動道:“我來。”
說完還瞥了要好安剛剛用來作畫的簽子,腆着老臉問道:“這個有多的麼?能賣我一根嗎?”
他畫的一般一定是用的東西不對!
好安一愣,随即拿了根新的放在餐盤上,道:“不用買,我送您一根。”
得了同款簽子,老丈美滋滋的上樓了,一副利器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樣。
對拉花産生興趣的不止老丈,男女老少皆有,所以花芝露賣得最快。未時剛過,花生糊還有大半,芝麻糊已經賣空兩桶。
好安忙得根本來不及細想為什麼芝麻糊如此受歡迎。
“還有多少份花芝露沒上?”
“十二碗。”周娟捧着餐盤,脫口而出。
幸虧昨天磨得多,後院還有半桶幹粉。
好安估算了一下,對謝宗林道:“花芝露還能再點三十八碗,點餐的時候你注意一下,不能超了。”
說完便回後院煮芝麻糊了。
芝麻、糯米在磨成粉前都翻炒過,可以沖泡即食,但想要芝麻和花生的香氣更加濃郁,口感更加細膩,再次加熱是必不可少。
煮的時候火候最為重要,還要不停攪拌,避免糊鍋。
有現成的粉,芝麻糊很快便煮好了,好安剛回到鋪子裡,就有好幾張嘴問道,
“老闆,能畫一整個狸奴嗎?”
“老闆,能畫我家的龜嗎?”
“老闆,能畫一個我嗎?”
……
好安算是知道花芝露為什麼賣得這麼好了,原來不是來吃東西的,是來搞藝術的。
好安清嗓說道:“店裡目前不提供定制圖案,隻提供門口宣傳單上有的。”
“老闆,我能自己畫嗎?”有人問道。
好安點頭道:“這個可以。”
拉花沒人天生就會,都要練,練不就得買嗎?好安小算盤打得啪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