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突如其來的旨意讓滿朝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管是因為這道旨意來的毫無預兆,還因為被冊封的人。
四皇子齊玉。
說真的,這一出誰也沒有想到。
誰會想到,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人會是四皇子。
太子齊修,身為皇後嫡子,皇帝的第一個兒子,既占嫡又占長,在小時候就被封為太子了。
二皇子齊碩,嗯......以前倒是可能有封王的機會,但是現在嘛,已經被貶為庶人了。
三皇子齊連,雖已經在衙門任職了,但存在感一般,隻能說普通不起眼。
四皇子齊玉,雖占了一個嫡子的位置,但是既無權勢,有無寵愛,甚至現在還未成年。
滿朝文武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皇帝這一舉動的行為。
向來在官場裡如魚得水的文武百官向了各種可能的答案,然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從齊玉離開皇宮後最緊張的人是江福海。
他甚至不敢動,心驚膽戰地小心看向那位帝王。
他的動作幅度很小,就怕動作大了招了心情不好的主子的眼。
“哈......”齊林發出一個氣音,聽不出他的情緒是喜還是悲。
“君無戲言啊。”
齊林在笑,可笑卻不及眼底。
“我這算是敗在了自己的手上嘛?”
知道這裡面情況的江福海隻敢把腦袋埋得更低,恨不得眼前有條縫可以讓他鑽進去。
可不是嘛,這件事裡發揮了重要作用的就是齊林上次賞給齊玉的那個牌子,或者說他給出對的那個承諾。
甚至這個牌子齊玉才拿到手半個月都沒有。
齊林盯着面前的地闆,不久前他的小兒子就跪在這裡,請求讓他就藩。
就藩......
如果換做别人,齊林可能會懷疑那人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可是換到齊玉身上......他不覺得齊玉會有什麼陰謀。
除去這個原因,再多想想,原因好像并不是特别難猜。
他想要離開。
離開京城,遠離他們。
“你在怪朕?”齊林問。
齊玉搖搖頭:“沒有的。”
他不怪齊林,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去怪齊林。他隻是不開心。
在國公府上的那一晚他想了很多,最後想起的是阿娘說的要他開心就好。
他想,在京城他不開心,所以不想在京城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沒資格去怪君王。
齊林記得這個小兒子在他面前一直都不是個膽大的性子,哪怕是以前活躍的時候也不大膽,哪怕反駁也隻是小聲的、不服氣的反駁他。
可是這次當他說出:“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你會怎樣做?”
那個向來軟和的小兒子隻是跪在那兒,低着頭,小心地将那塊牌子從地上往齊林那邊推了一點。
然後他擡起頭,很認真地直視天顔:“君無戲言,您是君王。”
不能給說話不算數。
齊林聽懂了齊玉話裡的意思。
可是......我也是你父親。
齊林想這樣說,可對上齊玉的眼睛這句話像是卡在了喉嚨上,說不出來。
他好像很少這樣認真地看這個小兒子。
是生氣嗎?還是别的心情,齊林看着齊玉,語氣平淡到聽起來有些冷漠,辨不出喜怒。
“你不怕惹朕生氣,朕把你送到苦寒之地去?”
齊玉的反應很微妙。
他沒有一點而驚訝的意思,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他的表情在跟齊林說“難道不是嗎”。
崇州本來也不是很忙富庶之地啊。
這種反應像是在齊林臉上打了一巴掌,襯得齊林有些可笑。
齊林氣笑了:“很好。”
那點膽子全用到他這兒來了是吧。
他看着齊玉,可即使這樣,齊玉也沒有要改口的意思。
是什麼時候?
他和小兒子已經隔得這麼遠了?是因為這一次的選擇?還是更久之前?
房間内安靜極了,在這樣的緊張氛圍之中,房間内侍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後背都冒出來一層冷汗來。
齊林盯着齊玉看了很久,齊玉保持着那樣的動作一動不動。
齊林看出來了。
他選擇了應允,畢竟......君無戲言。
齊林撤了一下嘴角,沒有笑出來。
隻是最後齊林的旨意中,齊玉的封地并不是上一輩子選好的崇州,而是富庶之地揚州。
可以說,不應該是他這個惡名遠揚的不受寵皇子應該得到的封地。
這地方的地方官都是皇帝選的自己的心腹任職的。
為什麼?
齊玉看着因為這個消息開心的小桃,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他都做好接受上一世更慘的地方了,卻沒想到會是揚州這樣好的地方。
不過很快齊玉就把這個問題抛到腦後了,眼睛緊盯着門口那邊。
消息已經傳出來了......那楊凜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那楊凜會是什麼反應?
會生氣?不滿?還是别的什麼?
一直沒有得到反應,齊玉的心一直放不下去,心提着放不下去。
這種沒底的感覺讓他提心吊膽,心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難受得緊。
他像是一個囚犯,等待着自己的審判。
齊玉手撐着臉,視線的落點在門口那邊。
*
東宮這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齊修是一臉懵。
“你說什麼!”齊修不敢信,幾乎是以一種失禮的模樣抓住了禀報這件事的人的衣領。
“父皇怎麼會給阿玉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