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沅站在那兒,抿着唇看着他們,不動也不離開,就那樣看着。
“哎,小公子站在這兒做什麼。”吳嬸笑着,她見韋沅是跟楊凜他們一起來的,自然而然地認為韋沅也是楊凜的朋友。
“找個凳子坐啊。”吳二嬸本來也是個爽利人,發現楊凜帶過來的兩個少年都不是難相處的人,也就不去想那麼多了。
就像他們大當家說的,當個普通人一樣就行。
黑崖山的人都很聽雲瑞的話,已經是習慣了。
“啊……哦。”韋沅被按着離齊玉他們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來。
他對着吳二嬸還是很有禮貌:“謝謝。”
韋沅偷偷看了下跟楊凜坐在一起剝栗子的齊玉,猶豫了一下:“齊玉,我也來幫忙吧。”
齊玉看看他,抿抿唇,沒有說話。
韋沅現在也不管什麼面子了,見齊玉沒有出聲拒絕,自己搬着那根小矮凳湊過去,學着齊玉和楊凜他們的樣子幫忙把栗子剝出來。
小少爺不常幹這些活兒,幹出來的成果也是爛兮兮的,完整的看不見幾顆。
他看看齊玉和楊凜弄出來的栗子,又看看自己弄出來的,有些喪氣。
吳二嬸看着也不惱,把幾個人都誇了誇,端着栗子去了廚房,她還有不少事得做呢。
楊凜挨着齊玉,看看齊玉發紅的指尖,有點後悔,他不應該讓齊玉來做這個的。
楊凜:“小殿下,手會不會疼?”
齊玉被問的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才反應過來楊凜的意思,搖了搖頭:“沒有,不疼的。”
他看着廚房的方向,那裡已經飄出來了菜肴的香味:“我很期待吳嬸做的菜。”
楊凜跟他說了,這次的栗子炖雞用的就是黑崖山的栗子,是他們從黑崖山帶來京城的,雞也是吳二嬸自己養的。
齊玉想一定很香。
“小殿下你一定會喜歡的。”楊凜說。
齊玉也跟着笑:“嗯。”
韋沅看着他們,心裡泛酸也不敢說什麼,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癟癟嘴。
他們剝的栗子不是那種處理好了的栗子,而是那種還帶着刺殼的栗子,屬于那種還未處理過的山貨。哪怕有工具輔助,也難免會紮到手。
韋沅也手疼,甚至可以說比齊玉的還要嚴重,他沒做過這些,手被紮出了血,可是他不敢抱怨。
他看着笑得很開心的齊玉,眼底微微閃爍,想着什麼。
“哎呀!怎麼手成這樣了?”發覺到韋沅手的人還是吳二嬸,看見人站在那兒,幾根手指被紮得挺慘的。
吳二嬸:“你這娃娃,不會弄說就好了,硬撐着吃什麼苦呢,看吧,紮成這樣了,痛的不還是自己嘛。”
韋沅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手指不自覺地想要收回來,偏偏吳二嬸拉得太緊,他收不回來。
“别亂動,我去給你拿藥抹抹。”吳二嬸說着,“瞧我都忘了,你跟那些皮猴子不一樣。”京城裡的娃娃都養的精細,就拿現在這個娃娃來說,一雙手比他們寨子裡的女娃娃都還要嫩嘞。
韋沅看着幫他抹藥的婦人,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他能夠感受到婦人的善意,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好意思。
韋沅想到自己以前對楊凜和這些人的嫌棄與輕蔑,再面對婦人的善意,他顯得愈發不自在。
手上抹好了藥膏,韋沅小聲地道了一聲謝:“謝謝……”
頓了頓,他喊着人:“吳嬸。”他記得楊凜是這樣介紹人的。
“沒事兒。”吳二嬸說着,沒把這事兒放心上,轉頭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韋沅站在原地,看着那個穿着青布襖子的婦人走進了廚房裡。
不遠處的雲瑞看着這一幕,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栗子炖雞很好吃,齊玉很喜歡,其他的菜他也很喜歡。
不大的堂屋裡擠了一堆人,桌子上的飯菜熱氣騰騰,說說笑笑的,很熱鬧。
“來,多吃點兒。”吳二嬸給齊玉夾了個雞腿,看着人的小身闆無比憐愛,“看你這娃娃,多瘦啊,多吃點才能長得棒棒的。”
齊玉:“謝謝吳嬸。”
他扭頭看向楊凜,眼裡有疑惑。
他看起來很瘦嗎?
楊凜偏偏身子:“在吳嬸眼裡可能是的。”
吳二嬸沒孩子,看着楊凜帶過來的兩個少年那小身闆,看着就心疼啊,夾着菜落到他們碗裡,堆的高高的。
這頓飯一直吃到天黑,期間田熊還開了壇酒,齊玉喝了不少,到了最後人喝的暈乎乎的。
楊凜把人背起來,無奈:“小殿下,你喝這麼多幹什麼,别田哥給你倒你就喝啊。”一杯接一杯的,人都喝醉了。
齊玉抱着楊凜的脖子,下巴壓在楊凜的肩頭,他喝了很多酒,呼出的氣息是熱的。
他摟緊了楊凜的脖子說着:“因為我很開心啊。”
他又重複了一遍:“阿凜,我好開心啊。”
和黑崖山的這群人相處很開心,也很自在,不需要考慮太多,不用怕惹人讨厭。
“雲大哥很好,田哥也很好,吳叔吳嬸也好好。”齊玉的臉紅通通的,貼着楊凜的脖子念叨着,“不用擔心别人讨厭我,好開心呀。”
楊凜餘光向後,看了下醉了的人,彎曲起了嘴角:“你開心就好,老大他們也很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