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駿行心中微微一動。
宋朝桐這個人……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顯得很無所不能。這種學校的鑰匙也是可以随便得到的嗎?
“來這裡——”
空曠的廣場上傳來回音。許駿行快步追上,發現宋朝桐已經走了很遠,停留在廣場旗杆底下。
“你還記得電影的第一幕嗎?”許駿行走到他身後,宋朝桐指着前方頭也不回地問。
回答他的是突然猛烈的一陣風。吹得鐵絲網嘩啦作響。
許駿行屏住呼吸,慢慢蹲了下來。
這樣就更像了。
因為岑麗喜歡雙手抱膝蹲坐在地上,鐵絲網背後的操場上是惠慈中學的少男少女在嘻笑打鬧。
其中就有她最在意的女孩。
白色教學樓的角度,甚至連鐵絲網上的破洞也一模一樣。這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震撼。
原來這就是幻覺走進現實的感覺。
他感覺側面的陽光突然被擋住,宋朝桐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許駿行這才注意到宋朝桐手裡一直拎着黑色的背包。
“這是……”
“千裡迢迢過來,不想記錄一下嗎?”宋朝桐說,低頭從背包裡掏出攝像機,對準了操場。
“鑰匙怎麼會在你這裡?”
沉默着坐了一會,許駿行還是忍不住問。
沒有得到回應,許駿行回頭看,宋朝桐正在把頭埋進黑色羽絨服裡,臉有點凍紅了,隻露出一雙眼睛。
這雙漂亮的眼睛彎起一個弧度。
“保密。”
許駿行眯起眼睛。
“其實還有好多。”
“什麼?”風太大,他沒聽清。
“我說,還有好多——”宋朝桐又拎起他的黑包,摸索了一會。
叮鈴當啷響。
掏出了一整串銅黃和銀白相間的鑰匙。
許駿行目瞪口呆。
或許是他的表情很有戲劇性,宋朝桐手裡的鏡頭對準了他,然後站了起來。
“怎麼?”許駿行仰頭看他。
宋朝桐指着不遠處白色的建築。
“進去看看?”
……
走廊頂端是一個個半圓形的拱門,那是上一個年代很流行的建築風格。
惠慈中學名字的由來你知道嗎?這是當地富豪投資的私立中學。
陽光照在欄柱上撒下規律的陰影。走過這些陰影就像穿越過時間。
宋朝桐手裡的鑰匙串随着他的步伐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許駿行跟在他後面覺得那像是某種風鈴的響聲。
“你小時候有沒有這種幻想啊。”宋朝桐回過頭來問他,“我小時候特别希望整個學校隻有我一個人。”
“為什麼?”許駿行問。
孤身一人被關在這麼大的學校,不會覺得害怕嗎。
“就可以像現在這樣逛來逛去啊。”宋朝桐說,“非常酷炫,覺得整個學校都是我的領地。”
他敲敲路過的玻璃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三年一班黑闆沒擦,明天扣分。
許駿行看了看教室門口的牌子,唇角揚起。
“按你這麼說是挺酷炫的。我小時候要是來巡邏的話可能會重點看看食堂和小賣部。”許駿行說,聽到宋朝桐發出噗嗤一聲笑。
“可惜我小時候比較讨厭上學。”
過了一會許駿行又淡淡地說。
他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放學以後隻想着趕緊完成讨厭的作業。其實小時候作業也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因為他很小就開始練舞了,别的小朋友放學不肯回家,在學校裡玩追逃遊戲的時候他在少年宮的舞蹈室裡壓腿。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地方常年都臭臭的。
“到了。”
許駿行腳步急刹,差點撞上了宋朝桐的後背。想的太入神,根本沒注意到身前的人什麼時候停下的。
他向着宋朝桐目光的方向看去——
熟悉的整面牆的鏡子,拼接實木地闆,一台老舊的鋼琴。
是音樂教室啊。
許駿行想。
宋朝桐已經走進去了,他聽見厚重的絨布窗簾被拉開的聲音,明亮的日光立刻透了進來。許駿行若有所思地走到門口。
“你覺得冷麼?”剛要走進去,門口突然探出一個頭,眼睛眨巴眨巴的。
怎麼神出鬼沒的。
許駿行這回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惡向膽邊生。
他的手指告訴他,很想擰一擰這張使壞的臉。
然而剛擡起手——
被某個冰涼的東西握住了。
這下許駿行也眨巴眨巴眼睛。
“哦你也覺得冷嗎?”宋朝桐說,“但是這裡沒有電。”
許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