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見宋朝桐還是在他進組之前。
這個狀态,該不會是和角色有關系吧!
“嗯,一個超級大反派。”宋朝桐沒有否定他,攤了攤手。
不過他沒想到,明明已經殺青了,許駿行竟然看得出來。
難道是他沒出戲嗎?
宋朝桐突然湊近前置攝像頭開始仔細觀察——
他自己怎麼看不出來?
許駿行微微後仰,畫面裡的那張臉開始很自戀地挨個欣賞自己的五官。
他一做起表情來,那股莫名奇妙的氣場就散了,又回到許駿行熟悉的宋朝桐。
這讓許駿行覺得很神奇。
難道演員都是這樣的麼?那豈不是作為這個角色活了一段時間——
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許駿行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鏡中人》。
這是部對他來說後勁很大的電影。自從完全沉浸在裡面描繪的故事以後,他下意識地覺得那張臉就該是岑麗,一個大大咧咧調皮貪玩的小姑娘。
可實際上那應該也是個女演員。
“有什麼想看的新片?”宋朝桐恰在此時開口。
兩人打開視頻都聊了十多分鐘,還沒進入正事,這個會議簡直就是為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那部《鏡中人》……”
“哦?你看了?”宋朝桐眼睛微微一亮,單手支腮身體前傾。
是一個很感興趣的姿勢。
“讓我挺有感觸的。”許駿行覺得自己的語言太貧瘠了,好像不能表達這麼細膩的情感。
讓我挺有感觸的,這不是一句廢話麼?
“比如說?”宋朝桐問。
許駿行隻好硬着頭皮講:“人和人之間的聯系千奇百怪,愛情也好,親情也好……”
都是很寬泛的分類,一個人哪怕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多看幾本愛情小說大概都知道有一種感情叫愛情了。
然而,“以共同的痛苦”鍊接的關系,好像從未聽說過。但又能隐約在自己的身上看見影子——
許駿行覺得導演就像是在米粒上做微雕的匠人,卻能把作品刻畫得那麼細緻生動。
“所以有時候也很感慨。”宋朝桐幽幽地說,“或許這就是女導演的天賦吧。”
“其實這部片子拍得比上映的時間早很多。”
許駿行聽着宋朝桐侃侃而談,講到了很多他從沒聽到過的細節。
比如這部電影的編劇就是導演本人,隻是她換了個藝名。
比如兩個主演其實本職不是演員,隻拍了這一部電影就退圈了。其中一個還在做模特,算是和娛樂圈搭邊。另一個去做了高中音樂老師。
再比如這部電影其實有現實的原型,來自念安導演學生時代的真實經曆。不同的是,念安導演本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旁觀者,故事隻發生在另外兩個女同學身上。
“很久沒有這麼喜歡的電影了。”許駿行說。
在宋朝桐的娓娓道來當中,他仿佛又看見了惠慈中學操場上的一角天空,和蹲在地上倔強的女孩。
“其實惠慈中學也是真實存在的。”宋朝桐輕輕地說。
許駿行訝然,看見宋朝桐也在凝視着他,眼中光芒越來越盛。
“想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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