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等多久。”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
袁孟立即起來,給楊绮安排位置。
楊绮扶着椅背,沒有坐下的意思,張望一圈,說道:“還有位置嗎?”
“怎麼了?”袁孟問。
“還有一個人要來。”楊绮說,“他在樓下接電話。”
“還有人?”袁孟驚訝地問,“誰啊?”
他是這場聚會的組織者,早在群裡确認好幾遍,沒聽說哪個人臨時要來。
楊绮正要開口,餘光突然瞥見敞開的門外,頓時站直身體,沖門外招手:“直接進來。”
大家聞言,腦袋齊刷刷地轉向同一個方向。
陳江時背對着門,把茶杯放到桌上,想了想,也轉身看過去。
隻見門外出現一道清瘦身影,來人是個青年,穿着一套黑白配色的單薄衣服,長得清秀,面帶笑容,走進來後,開口說道:“這邊開始為你們上菜哦。”
陳江時:“……”
旁邊的袁孟幹笑一聲,抹了把臉:“哎喲,吓我一跳,我就說怎麼對這個人沒印象。”
服務生來了好幾個,各自端着餐盤,魚貫而入。
走在最後的是一個穿着灰色大衣的年輕男人,他和前面的服務生隔了半米左右的距離,手上沒端餐盤,隻拿着一個手機,他身形高挑,氣質上也像是和前面幾個服務生之間隔了一堵透明的牆。
年輕男人一進來,包廂裡就安靜了,隻剩下服務生将餐盤擱到玻璃桌上的細微聲響。
等服務生們離開,楊绮連忙把手提包放到椅子上,過去和男人說了幾句話後,轉向大家。
“錢棠,大家還記得吧?”
包廂裡一片沉寂。
半晌,袁孟噌地起身,誇張地揉了把眼睛,不可置信地喊:“我靠,錢棠?真是你啊!”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又驚又詫地圍了上去。
很快,隻剩陳江時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他動也不動,安靜地望着被一群人擁簇着的錢棠,直到袁孟招呼錢棠在他對面落座,對方的視線冷不丁地撞了過來。
陳江時愣了一下。
錢棠嘴角微揚,對他點了點頭。
陳江時這才颔了下首。
袁孟繞過來搭上陳江時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錢棠,你還記得江時吧?以前你倆還是同桌呢。”
“記得。”錢棠笑起來時,那雙狹長的鳳眼也慣性地微眯起來,“以前我和他的關系最好了。”
袁孟哈哈一笑。
其他人也發出起哄的笑聲。
陳江時沒笑,但也沒看坐在對面的錢棠。
錢棠變了很多。
他心裡想着。
聲音、面容和氣質都變了很多,以前是個有些高冷、也有些不好說話的少年,如今已經是個成年男人,那張總是冷冷淡淡的臉上已經可以挂起客套笑容。
他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吃完飯才十點不到,袁孟訂了隔壁ktv的包廂,步行過去隻用兩三分鐘,一群人剛坐下,服務生便擡了兩箱啤酒進來。
陳江時走在最後,也坐在門邊,他把目光投向楊绮,楊绮總是跟着錢棠,這會兒正吃着水果和一女一男聊天。
“對了,楊绮。”女同學問,“你怎麼和錢棠聯系上的?”
錢棠是高三上學期轉走的,前腳剛走,後腳就換了所有聯系方式,沒人能聯系上他。
楊绮說來也覺神奇:“我去畫室面試,錢棠給我面的,他是畫室的老闆之一,你們說巧不巧?”
“你是說水木畫室?”男同學問。
“對。”楊绮樂道,“現在錢棠是我老闆,我這次就是跟着他去出差。”
男女同學紛紛哇了一聲。
旁邊有人聞言,說道:“錢棠不是說他開了一個工作室嗎?怎麼又開一家畫室了?”
“工作室和畫室又不沖突。”楊绮眉尾一揚,頗為得意地說,“隻能說明我們老闆厲害呗。”
“是是是。”那人看向錢棠,笑道,“以前高中時候,錢棠就是我們班上最優秀的,長得好看,成績又好,都說他是我們華中的校草,現在也是他混得最好,都當老闆了,要說起來,人和人之間真是不一樣,有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人出生就是牛馬……”
錢棠沒有反應,他靠在最裡面的沙發上,脫掉的大衣放在腿上,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薄的黑色高領毛衣。
他閉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睡着了,暗黃的光線遮不住他臉頰上的紅暈,他嘴唇微張,呼吸聲有些重。
楊绮探頭看了看,說道:“他喝醉了。”
“這麼快就倒下了?”那人說,“我記得他才喝幾杯吧?”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個酒桶嗎?”楊绮說。
這時,其他人點好歌,關了包廂裡的燈。
随着伴奏聲響起,包廂裡陷入昏暗,隻有放着mv的屏幕光忽明忽暗,袁孟和一個男同學點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歌,兩人都五音不全,唱得宛若鬼哭狼嚎。
陳江時看了一眼桌上的兩箱啤酒,不知不覺已經去了半箱。
旁邊的人想拉他喝酒,又聽說他對酒精過敏,隻好作罷。
幾首歌下來,酒精的氣味逐漸鋪滿整個包廂,幾乎被轟轟吹着的暖氣熏得發酵,酒味直往陳江時的鼻子裡鑽,讓他感覺十分難受。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拎起外套抖了抖,起身一邊穿上一邊走出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