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絲剝繭，尋找到一點痕迹，便有漫天的線索撲來。

程杭一把這處住了三年的房子，徹底翻了一個底朝天，果然發現更多辛語來不及清理、被遺忘的“我愛你”的證據。

藏在冰箱深層的蜜桔。

有段時間辛語十分喜歡吃蜜桔，用絲網裝着的黃燦燦蜜桔，她會洗幹淨放在盤子裡，看電視時随手撚起一枚放進嘴巴裡，她撺掇程杭一一起吃，程杭一懶得動手，又執着從她嘴巴裡搶吃的。

“程杭一，你讨厭死了。”辛語坐在程杭一腿上，滿臉通紅眼神兇狠地瞪着他。

“我不喜歡吃蜜桔。”程杭一接着說了句葷話，“我喜歡吃你。”

辛語驚訝地捂住他的口鼻，目瞪口呆地驚呼，“不管是誰，請你從程杭一身上下來。”

“我身上明明是你。”

那段時間程杭一抽煙熬夜格外厲害，喝酒也有點多，咳嗽流涕幾天後終于發燒，為了不傳染給辛語，程杭一搬去隔壁睡。

“聽說蜜桔泡水對咳嗽有作用，我幫你買一份吧。”辛語打開門，腦袋鑽進來，人站在門外。

程杭一連連擺手，“不想喝。”

“試試嘛。”辛語繼續糾纏。

程杭一撈過一旁的口罩戴上，“你别進來，離我遠一點。”

程杭一不記得這件事情的後續，以為辛語隻是随口說說，原來她真的曬制了蜜桔幹。

藏在櫃子裡面的情侶水杯。

未拆封。

那篇石沉大海的帖子。

程杭一完整浏覽完一千三百六五條評論，僅有五分之一網友猜測程杭一追辛語是因為愛，五分之三網友笃定程杭一隻是為了“免費”睡辛語，五分之一網友勸誡辛語早日分手。

“我已知曉你的愛意。”

“可是辛語，你對我太狠了。”

對着空蕩蕩的房子，程杭一感受到絕望。

辛語愛程杭一，辛語也恨程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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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中低端市場，這是辛語摸索出來的路，每筆成交金額不大，但項目難度較小、耗時較短、成交量大，積少成多算下來，在年終總結時，是筆宏大的數額。

在發放高薪獎金後，又甯科技開始正式放假。

辛語做為公司合夥人之一，蔣又鳴大方地将三分之一利潤分紅打到辛語賬戶。

辛語沒有裝模作樣地扯皮推讓，她興高采烈地收下，又将六十萬轉賬到蔣又鳴賬戶。

“什麼意思？”蔣又鳴問她。

辛語說，“你借給我住的那套房子，我買下來了，分兩次把房款打給你。有時間麻煩配合我辦理一下過戶手續。”

“什麼時候知道房子是我的？”蔣又鳴接着問。

辛語笑得得意，“搬進去後第一次在家裡宴請你和秒甯時便知道了，你用指紋開的門鎖。”

“……”蔣又鳴尴尬了一下，“交房時錄過指紋，習慣了。”

辛語倒是坦然，“是你和嫂子的婚房嗎？”

蔣又鳴說，“不是，買來準備當做在D市的家，後來一直沒住過。”

“難怪附近有幼兒園、小學、初中和高中，直通十五年教育。”辛語比大拇指，繼續殺人誅心，“嫂子一天沒來住過，你的心意沒被知曉過，很嘔心吧。”

蔣又鳴恨得牙癢癢，他最初擔心辛語身上活人微死的氣息太過濃重，想要驅散一些，把她當成妹妹，對她過分縱容了一些，沒想到她現在完全不把他當老闆。

嘴上吐槽，心裡卻忍不住為她高興，如果沒有遇到家庭變故，辛語應該會自然長成這樣明快開朗的性格吧。

“今年在哪裡過年？如果在D市，我們一起過年吧。”蔣又鳴提議。

辛語嚴詞拒絕，“謝邀，我已經回融安了。”

“為什麼回去了？”蔣又鳴關心地問。

辛語沒正形地回答，“富貴不歸家，猶如錦衣夜行。”

“……”蔣又鳴無語地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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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語這次回融安，是因為外婆在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嚴重到卧床不起的地步，聽其他家人說外婆唯獨挂念辛語，所以趕在放假第一天，她立刻趕回融安。

用“價值”來評判親屬的态度，實屬冷漠，可事實如此。還好辛語已經不是那個敏感内耗的孩子，别人的熱情讨好，她可以做到坦然地接納。

終于，辛語找到和這個世界自洽的舒适角度。

除夕夜，辛語向蔣又鳴和秒甯打電話恭祝新年。

秒甯沒接電話，後來回消息過來，互相說了些吉祥話。

蔣又鳴聲音醉醺醺的，“回家相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