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
他想要明确的愛意。
程杭一發狠,猛地推開她,把她貼在冰涼的牆磚上,聲調強勢霸道,“我要你開口說話。”
程杭一的手牢牢地鉗制住辛語瘦弱的肩膀,他的身體離得很遠,臉上不見絲毫疼惜和愛意。可辛語臉上仍舊挂着程杭一制造出來的意亂和情迷,她沉浸在對他的全心依賴中,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
辛語迷茫地看着他。
他想要什麼答案呢?
是她心甘情願地臣服嗎?
辛語體會到冰火兩重天,她打了個寒顫,想要爆粗口。
程杭一把她擁回懷裡,語氣哀求,“辛語,說你愛我。”
“……”辛語沒喝酒,她理智很快回歸,稱呼可以随便喊,不過是助興的小道具,可“我愛你”這三個字卻不能輕易說出口。
“程杭一……”辛語伸出手,推搡他。
程杭一伏在她肩上,聲音輕緩模糊,“我愛你。”
原來是可以輕易說出口的。
是她思想固化老舊,以為這三個字,必須是真誠實意的炙熱愛戀,是要到非那個人不可的程度,才可以匹配上這句話。
小心翼翼珍藏揣着的情感,不過是随口一句話。
辛語環抱住他結實腰身,藏在他懷裡,“我愛你。”
沒什麼意義,同樣是助興的小道具,說出來悅耳,互相欺騙一下而已。
累到靈魂出竅,以程杭一腿抽筋狼狽結束。
-
辛語把程杭一攙扶回床上,她快累死了,踢了一腳他另外一條腿發洩不滿。
程杭一怪聲叫,“家暴了。”
辛語狠狠地丢過去一個枕頭,正中程杭一的頭臉,“有時候真的很想把你毒啞。”
程杭一把枕頭撫開,扯住辛語的手臂把她拖回床上,密實地壓制住,“晚上和秒甯說什麼了?笑得那樣開心。”
“秒甯要離職,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同樣是告别,恐怕以後不會見面。”辛語有些傷感。
程杭一陰陽怪氣地破壞氣氛,“你們不是有兩個聊天賬号的聯系方式嗎?不會輕易斷聯的,如果他想找你,比我還要多一種聯系方式。”
辛語狠狠地白他一眼,“你這陳年老醋吃得十分沒有必要。”
程杭一的确吃醋了,他嫉恨每一個在辛語的人際交往裡有清晰定位的人。
她可以給他一個定心丸答案的,比如再說一遍“我愛你”。
可程杭一知道,辛語剛才在浴室裡說不過是逼不得已,她又不愛自己,她可是從來不會做忤逆想法的事情。
“嗯。”程杭一放開辛語,他面朝下趴伏在床上,許久沒動。
辛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陪在旁邊躺了會兒,起身去浴室洗漱去了。腦袋裡亂糟糟的想事情,一會想到程杭一貼着她的耳朵說“我愛你”,一會想到程杭一陰陽怪氣的話。
動感情的戀愛,真的太麻煩了。
辛語從氤氲的浴室裡出來,不再濕潤溫暖的空氣讓人瞬間耳聰目明,聽到廚房有聲響,辛語朝着廚房走過去,程杭一面朝窗外,正依着台子抽煙,弓着脊背少見的頹廢。
和自己無關。
不要自證清白。
辛語想要轉身離開,卻被程杭一的背影定住,雖看不到表情,卻可以猜測他此刻一定是煩悶到極點。
她一次次地違背初衷,忘記要首先保護好自己。
“我讓你心煩了嗎?”辛語走過去,迎面擠進程杭一懷裡。
程杭一圈着她,輕緩卻堅定地搖頭。
要不,我們分手吧,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戀愛體驗。
這句話在辛語心裡沸騰,幾乎沖口而出,她承受不住程杭一的愛意,因為她吝啬小氣,舍不得等額付出,她不想把自己完全奉獻出去。
“我在想怎麼開導自己,原諒自己。”程杭一沉悶地說。
辛語悶聲問,“想到了嗎?”
“還在想。”程杭一順着她的頭發。
辛語故作輕松地說,“那你一定是想和我分手了。”
“辛語,九年時間,你一直在群裡,我為什麼沒有早一些聯系你。”程杭一聲音微弱到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呢喃。
如果程杭一早一點聯系辛語,她的大學生活可能會過得輕松一些,她就不會身心俱疲,現在“活人微死”的氣息會輕淡一些,那時,她或許會敞開心扉地接納程杭一,會舍得把自己貢獻出來和程杭一談一場走心的戀愛。
辛語說,“在網上看到,雲南人對于菌子的熱愛,是就算中毒了,他們仍舍不得責怪菌子,隻會責怪是自己沒有把菌子做熟。”辛語伸出手擁抱住程杭一,把身體完全依靠在他懷裡,“程杭一,現在還來得及。”
“來得及嗎?”程杭一低頭,和辛語目光對視。
辛語踮腳,她鮮少主動親吻程杭一,唇瓣貼上去卻不知道該如何親吻。程杭一很無奈地歎口氣,雙手托着辛語的腰身,他奪過操控權,不是以往風格的霸道強勢,這次輕柔纏綿、溫柔撫慰。
程杭一在讨好辛語,她敏感脆弱選擇高高在上,那麼他便伏低做小。
淚意襲來,辛語突然眼淚決堤。
程杭一立刻放開她,擁着她輕聲安慰,“不想親就不親了。”
“不是不想親……”辛語很尴尬,同時很懊喪自己總是有煞風景的本事。
程杭一悶聲笑着追問,“那你想繼續親嗎?”
“……”
廢話,這還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