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陽光明媚,煙囪裡炊煙緩緩,沒有風,一片安和景象。果真如姥爺所預料,是個暖和天氣。
“我再說一遍你快快嘀,你幹脆長在被子上過去。”大舅媽催兒子起床。
“有嘀人家這些娃娃,飯一好全秀到個桌子上秀滿咧,大人都莫法下筷子。你看我們龔旭,人多咧坐到一旁個,拿個尕碗碗揀上吃去咧,好娃娃。”大舅媽吃早飯誇兒子。
“牛和羊對嘀嗫,吃開草咧牛娃子羊娃子一頓角挑嘀撂過去,剩哈個啥讓吃個啥去。”小舅應和。“大廟灣王德軍嘀老子初一死掉喋,哈密埋掉喋,初三哈密代客,初四沁城代客,幹啥嘀嗫?禮給他帶上去就不錯咧。”
大舅,“一頭牛省哈咧。再是到沁城辦,羊肉湯喝上三天,牛肉吃上三天,着實花費嗫。有人帶咧個頭胡整咧一頓,後面人就跟上學風風子去咧,儀式也不辦咧。沈園春黑裡還專門開上車到家裡看去咧,給咧一碗米湯。”
李鐵園,“羊肉湯莫有就算咧!哎,一碗米湯,還不如一壺清茶咧。”
小舅,“我不想吃去咧,叫貝貝一個人吃去!”
龔晨晨厲害很,“你不吃,禮搭啥嘀嗫?”知道節省的了。
小舅,“這是禮行,人不去也得禮到,你尕娃娃不懂……”
姥姥,“你領上去,娃娃去咧那莫人管,擠上來咧擠上去咧,不算人頭子,桌子坐不上,肚子都吃不飽。那天讓晨晨一個人去,嚎上回來,啥都莫吃上。”
小舅馬後炮,盯着龔晨晨交代,“你去咧你坐哈吃就行咧,坐到位置上不要胡亂跑,跑回來讓别人占掉咧。”
大舅媽高興地跟李亞茹說丢丢的事,“十月份我回來一次,你奶就說丢丢丢掉咧。我找嘀叫嘀嗫,那聽見我嘀聲音咧,一哈子喵喵叫嘀朝我跑過來,在腿上蹭過來蹭過去,親熱得不行。那把我當成你了,那一回回來,就莫有跑過。”
小舅也湊一句,“一吃飯就頭把腿頂上,不給不行。”
手機鈴聲響起來。大舅媽接完電話,急急忙忙,“我爸說嘀身體不舒服,我姐那們領上到哈密看去嗫,去咧莫處住,我們也趕緊一塊走。”
姥爺,“十二月份就看咧麼。”
大舅急得滿地轉圈圈子,“疫情期間,那給轉到市醫院去,人也莫法跟上照顧。市醫院哪些驢日嘀就莫當回事。這回直接到地區醫院去,上次魏家娘們子飯都吃不哈去咧,蔫幾吧啦咧,送上去幾天就看好咧。我趕緊收拾我嘀包袱去嗫。”大舅急急忙忙收拾着,惦記着最近的安排,“去咧你大姐還不到我們家意思哈麼?”
“意思就意思麼,先到我二姐家意思麼,意思完咧再到我們家意思。”
“那就給做個火鍋,啥簡便做啥。大姐一老過年給我拿好酒嘀嗫。去年兩瓶子五糧液悄悄放到車裡,送哈就急嘀回去咧。正好今年都到哈密去咧。”
“去年那們車開上到黃田看咧煙花,全哈密嘀車都往那傍個跑嘀嗫,堵到個路上,啥都莫看上,看咧個後悔。”
姥爺又給大舅裝洗好的肚子,又出去端了一盆白蒜骨朵進來,拾掇好。
大舅,“這個蒜,看電視嘀時候就剝去咧。剝上一盆盆子,放到冰箱裡慢慢吃。
龔晨晨竄進來,“爸,我姐說要兩個雞嗫!”
小舅,“自己到雞圈裡抓去!”
大舅,“娃娃自己咋麼弄嗫?你趕緊給雞圈裡撂些麥子,引嘀抓去。”
龔燕玲,“要是我就不要咧。咋麼宰去嗫?咋麼毛拔掉嗫?剁嘀一哈剁不死,再跑開,滿房子都是血,還把人吓嘀,麻煩死咧。”
大舅,“安全路一隻十塊錢,拿上去啥都給你做嘀幹幹淨淨。”
大舅媽,“小劉那就利索嘀嗫麼。”
屋裡人出去了大半,老爺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番感慨,“一來都跑上來咧,一走一夥啦全走咧……”可憐巴巴。
李鐵園,“哐趟趟嘀來咧,歐呦!這些子人做飯都做一夥啦,煩嘀!一走也莫幾個人留哈,一哈子冷冷清清咧……”
話音未落,姥爺早跑出去抓雞去了。
姥姥裝果子裝橘子,準備給龔貝拿上。
大舅媽,“吃個果子到樓底哈買去,方便麼。就拉咧一百公裡拉回來,又拉上一百公裡拉上去。”
大舅,“那爸買哈嘀水果麼,拿了就拿去,應該嘀麼。”
小舅抓雞回來了,手裡攥兩根鐵絲,“我想嘀雞留哈咧,下個蛋都吃個蛋。你們就呔上,吃雞肉嗫吃雞肉嗫……把人氣嘀!”
“爸抓嘀嗫,雞撲騰嘀嗫,貝貝不敢提,爸罵嘀嗫。”大舅比劃着抓雞,又比劃着害怕雞,又伸手又收手,演舞台劇似的把剛看到的景象複刻一遍,出神入化。
龔貝正往轎車後備箱裝東西。姥姥搬着一壇酸菜,一壇醬菜過去。龔貝放好一桶餅幹,跑回去拿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