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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雪域(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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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西雲家稱兩公斤孜然,四十塊錢,我給給她就是五十。香豆子一公斤三十,掙不上錢。”會掙錢不是?

我說,“這次回來可能看不到下雪了,真可惜。”

姥姥說,“今年的雪都下完了吧。”

我說,“過年的時候都會下雪,希望今年過年也會下雪。”這幾年,除了十一月的一次,我似乎沒有好好地連着幾天看過雪。

天氣晴好,陽光暖和。若是拿個小凳子坐在房門前,都能悠閑的曬一會子太陽。

一隻褐紅的大公雞,從雞圈裡飛了出來,悠哉悠哉地在院落裡的雪地上走,見了我也不怕。我驚呼,“雞飛出來了!”姥姥冷靜道,“自己等等就回去了,不用管了。”

看它潇灑走步的樣子,看它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我仿佛感覺到了它這種對自己擁有能夠飛過欄杆在圈外的雪地上行走的神奇能力的分外自豪之情。

我出大門去路上散步。一天又一天,雪在正午氣溫上升,天氣暖和時化成了水,到夜裡氣溫下降,天氣寒冷時水結成了。所以時不時地我就能踩過一塊冰。

天空藍的晃眼睛,天空和天山的顔色非常分明,天空亮藍,天山是暗的紫藍。

無論是天山山頂的一绺绺的純白積雪,還是半山腰一塊塊一點點突出的斑駁的岩石,都完全顯現在白亮的陽光之下。如此清晰的視覺效果,明晃晃的将天山前移了很多倍,令人感覺天山山脈仿佛近在咫尺,巍峨龐大,有着強烈的威壓。

河壩裡的雪路被壓得非常實,人走在這條雪路上,幾乎沒有腳步聲。

麻雀本落在柳樹叢的細枝頭上曬太陽,一感覺到有人靠近,“撲棱撲棱”,一隻隻的都躲去樹叢深處藏起來了。

泉水還在“咕咚咕咚”,到杏樹林了。杏樹林裡從南到北,結了好大的一灘冰地。有馬兒在冰地旁邊的大樹下吃草根。這些馬的尾巴都長長的,快要拖到地上了,四肢粗壯,肚子圓圓滾滾,整體看起來通體發紅,膘肥體壯。

瞧見我靠近,馬兒一匹接着一匹不緊不慢地步态優雅地走出了杏樹林,朝遠方的深山裡走去。

我看着馬群遠去的身影,留給我的隻有屁股後面黑色的長長直直秀發似的馬尾。這時候我忽然笑了,女孩子們把頭發高高地豎起來,果真像極了馬尾巴,怪不得要叫紮馬尾呢!

一條縱橫南北的小溝裡滿是冰,我滿心歡喜地跑過去,想要踩着走。一腳下去,這不是固體冰面!全是冰沙。搞得自己鞋子濕了好許,幸虧穿的是一雙皮鞋。

厚的硬雪地走起來有些費勁,我無精打采,在山腳尋了一塊好石頭,坐下。擡眼看着南面透藍的天空上飛機飛過留下的一道長條狀的雪白的痕迹。藍得晃眼的天空裡沒有白雲,要說可以欣賞些什麼的話,隻有這纖細且直的一道橫貫東西的白痕。還有,幾乎霸占去了天空四分之一的極為嚣張的白日,像一顆巨大的會發光的鑽石,像四周散發出強烈的光束,這光束人眼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周身一切都很安靜很安靜,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我似乎是對生活沒有熱情了,對寫作也是。但是為什麼還是在一直不停地寫呢?

我想到往年春節期間的趣事。有一回爸爸喝醉了,回到家之後他就拿起梨子瘋狂地啃,啃一個不過瘾。翻桌子找案闆,欲尋出家裡所有能吃的東西。照他以往喝醉的情形推斷,若被他找到了會全部都被吃完。媽說這是一種浪費,于是預先将吃的藏了起來。可一盤梨子已經被他發現了,藏不住。他腦子直,看到眼睛裡的吃食,眼裡便隻有那一盤梨子。

沒有人理會他,找不到别的便作罷。他繼續吃梨子,将梨子轉着圈兒地用牙齒咬,咬了好些果肉,用牙齒嚼碎,而後“噗”的一大口氣,遠遠地将碎果肉渣全部吐在桌子上,鋪得足有二十五厘米遠。而後繼續啃,将嘴塞得滿滿的,“噗”,吐掉。我和妹嫌棄地離遠,關了燈,他獨自在黑暗裡吃。

第二天早晨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堆滿了一堆梨子渣。他還一臉無辜的問我們,“唉,這些梨子怎麼了?誰這麼不講衛生!趕緊給我收拾掉!”妹就跟他叫嚣,“除了你自己還有誰!”

大舅喝醉了,拿着姥姥搭餃子的漏勺,一隻腳站在椅子上,一隻腳站在炕沿上,張牙舞爪地邊跳舞邊高歌。姥姥站在他前面磚地上着急地大聲呵斥。他才作罷,出去雪堆裡唱歌。

還有天大舅爛醉如泥,抱着大姐大哭大喊,一聲,“你!是……我,的——姐!”這個“姐”字提得極高拉得極長,大舅哭得稀裡嘩啦,昏天暗地,傷心不已……

這些場景對我來說都是極有趣極搞笑的,那麼今年過年的時候會不會有一些搞笑的瞬間可以記錄呢?

我還是在石頭上呆呆地坐着。太陽曬着我的褲子,曬着我的衣服,曬着我的頭發。我能夠聽到不遠處傳來公雞奮力的鳴叫,這長聲嘶鳴裡還伴随着近處鹧鸪節奏很快的輕聲“咕咕咕咕”。不知道鹧鸪在急切地尋找些什麼,或者它身藏何處呢?我隻知迎面吹來的南風帶着些冷意。

我好像無心欣賞這雪景了,也無心描述這情景,我隻是呆呆地坐着。太陽散發着強烈的耀眼的光芒,不是在天上,而是晃到了地上,通過我的手機屏幕反射進我的眼睛裡。

我有點瞌睡,在冬天裡又不能直接躺在石闆上入睡,雪冰風冷的,土地還是挺涼的。

我心裡意趣闌珊,我想回去了……

隻埋頭往回走,什麼都沒有看。

回來後鍋裡熬着小米粥,姥姥、姥爺在說誰把什麼東西吃掉了,其他的我沒聽清。我也不知我是怎麼了,我隻覺得吵鬧。

而後看起書來,看着看着困意席卷而來,拉過棉衣,躺在炕上,睡了過去。

直到姥姥喊我喝粥,配着粥的是玉米雜糧餅,有玉米的香甜味。

晚六點半,一道彩霞橫在西南邊,色彩暖得驚豔。姥爺去圈羊,在羊圈裡呵了兩聲,“進去!進去!”羊兒們很懂事地朝木房裡走去。有一隻小羊羔子,白絨絨的毛比雪色更好看,跟着羊媽媽乖乖走,好生可愛。兩隻落在最後的大山羊擡着頭,兩隻眼睛一隻看着我,眼神裡充滿了好奇——這個穿一身苞米杆顔色大衣的人,從來沒見過。羊兒的性格溫和馴良,要是我養,就會一直養着,指定舍不得吃也舍不得賣。這可怎麼辦?自己怎麼生存下去?

羊群住的這木闆房,簡單的木闆拼接的,木闆間還有寬寬的縫隙。雖如此,雖不如磚房保暖,但終歸能夠在夜裡擋些寒風。

有一隻嘚瑟的大公雞在我旁邊轉悠,褐紅的羽毛極其好看,一看這雞精神狀态就不錯!我被吸引了過去,它試探性地停留了一會兒,看我果真靠近去,趕緊溜進門裡,轉悠着瞧我。屋裡好多睡着了的,還有跑過來好奇地往外看我的。太陽還沒完全落,這些雞早早就進屋預備晚睡了。“門關上,繩繩子栓上!”姥爺喊我,我于是關了門。小時候父親說,雞的眼睛隻有在有亮光時候才能看清外界,晚上天一黑就麻了,看不清楚東西。所以養得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

屋外燒得火紅的霞光留影,其上青藍的天色,映着淩亂而又整齊的黑褐色幹樹枝的樹影,粗幹細枝,也極有藝術感。

直到睡前,一隻老黃貓将頭伸進門縫裡,朝着屋子裡叫喚,“喵嗚。”

姥爺也看着它,“進來!”

“喵嗚。”

“快進來!”

“喵嗚。”

“你進來!”

“喵嗚。”

“喵啥嘀嗫喵,聽不懂!讓你進來你不進來!”給大黃貓吓跑了。

李亞茹:“那可能是找我們家尕黃貓娃來嘀。”

姥爺:“大黃貓?你嘀丢丢跑上找你來溜。”

李亞茹,“丢丢在哈密,哪能跑上來?又不是個狗。”

睡了。

“爺,我睡到你嘀腳頭子,臭死嗫。”

“我天天洗腳嘀嗫。”才怪嘞。202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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