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紋路與寶石被鑲嵌在青銅色般肅穆莊嚴的牆上,燈光高高打下,将一切束縛在這耀眼的光芒下。
莉拉側身對着這一切,她的臉一半在陰影内,一半被光芒浸潤。
半晌,她道:“如果您真的有這個價值的話,我會的。”
塔拉斯不是唯一一位值得拉攏的對象,莉拉也不知道自己的籌碼能否打動這位背景撲朔迷離的先生。
“一周前,您就來到了黑廠,從外面。”莉拉道:“我總在想,外面的人描繪的世界那麼美好,怎麼會選擇來黑廠?想要出去可不是那麼簡單。”
“後來我發現了,因為他們都不喜歡秩序。”莉拉揚起下巴,眼裡透着孤狼般的銳利:“這裡足夠混亂,足夠讓強者施展拳腳。而我相信我的野心足夠給您提供平台。”
“僅限于黑廠嗎?”
塔拉斯留給她一句話,一撐手臂,站在露台的護欄上。
青年的身軀向後傾倒,莉拉面色微變,慌忙去看,伸手想要抓住他,擡起一半又收回。
一位強大的異能者怎麼可能從這麼點高度摔下去。
果然,地下已經不見了塔拉斯的蹤影。
莉拉緊緊抓住脖子上的吊墜,抿住唇,直到身後傳來侍女急匆匆的聲音:“小姐,您穿這麼少會生病的!”
她的臉上複而出現充滿謝意的笑容,接過精緻華麗的外套披在身上:“謝謝你呀!”
另一邊。
樂雲旗睜開眼睛。
寂靜的實驗室内,隻有一個窮途末路的将死之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埃德斯艱難地睜開眼,他用幾十年打下了埃德斯家的威名,年輕時威風無比,此時也和普通的老人一般需要依靠自己的子女。
異能者的身體機能和普通人一樣會随着年齡逐漸衰弱,隻是異能者們的壽命普遍偏長,長久充沛的精力和力量會帶給強大的異能者一個錯覺:他們會一直一直擁有。
埃德斯的力量帶來了榮耀,也給他帶來了不幸。
亞當離開了他,違背了契約,他才發覺這個兒子根本不關心權勢與地位,他的心裡隻有他的實驗和——虛無缥缈的自由。
埃德斯從喉嚨裡擠出幾聲嗚咽,他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用眼神徒勞地示意樂雲旗救救他。
他的衣角上依舊繡着埃德斯家的暗紋,這些暗紋由塔拉斯的第一位妻子設計,樂雲旗看見了,沉默不語。
“逃出去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座高塔。”樂雲旗對着塔拉斯說:“那是囚籠。”
黑廠内不存在自由。
即使是最有權勢的埃德斯家,也沒有自由,他們離不開地底,就用手段留住所有人,不允許任何人輕易離開。
外面人想要進來,以為可以擺脫秩序的束縛,殊不知自己來到的是一個可進不可出的牢籠。
“你隻能壓迫他人獲得扭曲的快感,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好留戀的?”樂雲旗最後深深地看了埃德斯一眼,老人的瞳孔已經渙散。
在意識徹底消散之前,埃德斯想起了母親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我隻希望,”聲音顫抖:“你永遠健康快樂。”
是什麼時候......是什麼時候,他變得貪得無厭了?
埃德斯閉上了眼睛,他死了。
樂雲旗未做他想,亞當此刻不在,他要趕緊離開。自己的領域裡死了人,亞當會馬上回來。
樂雲旗運轉異能,硬生生撕開了存放實驗體的冷藏室的門,一個一個叫醒了這些實驗體。
實驗體們目光茫然,有一個年齡稍大的實驗體盯着樂雲旗看了一會兒,淚流滿面:“樂樂哥哥,你,你還活着!”
男孩捂住脖頸上的針孔,不斷說着“脖子很痛”、“被束縛帶勒得很痛”、“好想離開這裡”之類的話。
樂雲旗也想哭,他忍住了,隻有聲音悶悶的:“嗯,嗯,沒關系,以後都不會了,我們走吧!”
亞當應該後悔自己沒有搜身的習慣。
樂雲旗深吸一口氣,捏碎了手裡的傳送類異能道具。
樂雲旗走後,察覺到不對的亞當才匆匆趕來。
亞當面色鐵青地看着老埃德斯的屍體,手裡握着那代表家主之位的扳指。
扳指是權力的象征,那代表權力的人死了之後呢?扳指沒有任何意義。
亞當自己不想争,奈何有人要和他争。他幾乎厭煩地将扳指随手摔在地上,雙手捂住臉,蹲坐在被摧毀的實驗室門前。
沒了樂雲旗,塔拉斯根本沒必要再顧及他了,黑廠如果不能照他預想的摧毀,他根本不能獲得自由!
萬一塔拉斯被别人收買了怎麼辦?
扳指一認主,所有埃德斯家的人都會知道老埃德斯已經死了,否則以老埃德斯的脾氣,是不可能主動放棄權力的。
亞當顧不上操心他的實驗體和樂雲旗,在埃德斯家的人找上來前,他得想個辦法!
宗祝銀離開了宴會,出現在自己的出租屋裡。
埃塔看着她喝水的動作一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塔拉斯大人,其實我對你來說沒什麼用,可以放我走嗎。”
“你确實沒什麼用。”宗祝銀瞥了它一眼:“你要去救樂雲旗?”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