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發色的雙生子相視一笑,哥哥拍手,揚聲道:“諸位賓客,歡迎各位莅臨今晚的晚宴。在此,我代表埃德斯家族,向大家緻以最誠摯的問候和感謝。遺憾家主大人有其他安排,今日不能招待諸位,願今晚的時光能為大家留下美好的回憶!”
凝固的空氣被聲音攪動,熱鬧的氣氛重新填滿了會場,奧利弗的身影被重重疊疊的人影擋住,宗祝銀重新從站在她身後的侍從手上的盤子上拿起一份小蛋糕,用銀叉切下一小塊送進嘴裡。
宗祝銀剛放進嘴裡就後悔了。
宴會上的食物也沒好吃到哪去,宗祝銀不能吐出來,逼着自己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她問侍從:“這些原料,也是從上面運回來的?”
“當然,塔拉斯大人。”侍從點頭:“晚宴上皆是埃德斯家專用的食物,家主大人把這當作榮譽賦予來訪的每位客人,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每個人都把家主的認可當作榮耀。”
宗祝銀端着盤子,把叉子插進蛋糕底部固定住,回了一句是嗎。
這麼難吃還當作榮耀,黑廠的幸福指數真是低到令人發指。
“塔拉斯先生。”二樓的青年從樓上下來,在衆人的注目下走到宗祝銀面前打招呼:“您收到請柬的時候,我們都打賭您不會到訪。”
我們?
埃德斯家除了正在腐爛的家主,宗祝銀見過的人一個比一個虛僞。
深紅發色的青年第一句就定調,你很強,有些名聲,但在我們眼裡也不過是談資,無論用詞多麼禮貌,宗祝銀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深深的傲慢。
“啊,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埃德斯家的繼承人,我叫伊蒙。我父親另有安排,不能見您,真是替父親感到遺憾。”伊蒙伸出手,露出标準式的微笑,這個笑容在亞當臉上也出現過。
宗祝銀沒和伊蒙握手,她開口問:“你和亞當是什麼關系?”
亞當?
伊蒙的手收了回去:“亞當是我哥哥,您曾經見過他嗎?”
“他說,我的邀請函是他發給我的。”宗祝銀慢條斯理道:“我還見了你們家主一面。”
銀發的青年微微歪頭,他眯起眼睛,一抹紫色在白色的眼睫遮擋下幽深無比:“是我和你對‘健康’的定義不一樣嗎,我見到的家主大人好像不太好——”
“還是說,亞當對你有所保留呢?”
伊蒙依舊維持着那笑容,哈哈道:“哈哈,大人您說笑了,家主大人的身體不太好是常有的事,至于哥哥,我想這是一個誤會。”
“恕我冒昧了,但如果家主不在了,你認為你的地位穩固嗎?”
宗祝銀在伊蒙耳邊低語,伊蒙臉上完美的笑容被他收起,掏出身份卡道:“晚宴結束我會聯系您,既然您和我說這些,我也會給您相同的回報。”
埃塔扮演着沉默的跟班,默默收回屏障,伊蒙将手中香槟一飲而盡,後退半步:“我就先不打擾您了,請好好享受晚宴吧。”
埃塔伸爪從宗祝銀褲腿爬上她的肩膀,尖銳的爪子在打鬥中被宗祝銀磨平了,它打滑了好幾次才爬上去,湊在宗祝銀耳邊說:“一句話就能挑起繼承人戰役,你是想從埃德斯家族下手,解放黑廠嗎?”
宗祝銀深知渾水摸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亂起來才好,大家都打起來了宗祝銀就打算溜進地下三層一探究竟。
亞當給她的資料裡說埃德斯九子奪嫡,字面意義上有九個男性繼承人,還有數不清的旁系,全都盯着家主的位置,而家主不願意放棄他的寶座,在自己壽數已盡時找上了亞當,許諾隻要讓他多活一年,就把位置給亞當坐,為此還立下契約,隻要自己一死,代表家主的扳指自動認亞當為主。
伊蒙這麼笃定自己是繼承人,卻沒想到不争不搶的亞當因為癡迷實驗被家主當成救命稻草,輕易就把位置許諾給了亞當。
此外還有許多埃德斯家族的辛密,宗祝銀打算慢慢瓦解這個龐大家族,然後等他們内鬥的時候綁亞當去開第三層的門。
直覺告訴她這一切的關鍵一定和第三層有關,那個一直被保守的秘密藏在哪裡,第三層的嫌疑最大。
黑廠這麼大,一個埃德斯家是不可能對其進行嚴密管理的。大大小小的組織在埃德斯家的默許下占領了雙腳可至的每一片區域,這些組織又層層臣服于更大的組織,形成了一個畸形而又穩固的聯盟。
宗祝銀回憶亞當給的那份名單裡的人名和他們的相貌,視線穿過人群,定在一個人臉上。
正和身旁人交談的女性漫不經心地擡眸,和宗祝銀對上視線。
她是黑廠最大的地下賭場“棄命之地”的老闆,虞季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