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他真的有看見那個“鈴木爸爸”的臉嗎?
懸殊的身高差、飄動的大衣下擺、遮住大半面容的發絲中間,兇神惡煞的一隻眼。
松田的好奇大過恐懼,踮起腳尖,爬到路邊人家的鐵欄杆頂上,眺望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什麼都沒看到。
啧,難道是遇到了“瘦長鬼影”?
“汪!”“汪嗚嗚!”“汪汪汪汪汪!”“牛仔褲,危險,下來。”
比瑪利亞的日語腔調還生硬的,是她爸爸的日語。
這對父女怎麼都叫不對他的名字啊!
松田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爬了多高,以及鈴木爸爸明顯能看出關心的臉,和瑪莎拉蒂貼得很近的車座子臉。
……它也太高了吧!站起來都快趕上鈴木爸爸了!
鈴木爸爸沉默着伸出雙手,勾了勾手腕。
松田覺得這是示意他,可以玩跳樓機的遊戲。他高興地往下蹦,蹦到了鄰居叔叔的懷裡。
鈴木爸爸見他一點都不怕,挑了挑眉,把他高高地扔到天上,再重新接住。
雖然看起來都很嚴肅,可他父親從來不跟他玩這種遊戲。今天也是羨慕瑪利亞的一天。
幾回合之後,瑪莎拉蒂不樂意了,一鼻子拱開松田,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搭在鈴木爸爸的肩膀。
等一大一小兩個人類都看向它以後,它驕傲地叼住松田的連帽衫的帽子,試圖把他甩飛。
松田困惑地問:
“它要跟我玩舉高高?”
鈴木爸爸搖頭,擺着和瑪利亞如出一轍的冷淡表情,低沉而快速地說:
“他覺得這是飛盤遊戲,在告訴我飛盤應該扔遠點。”
松田仗着大狗戴着防咬套不能把他怎麼樣,怒搓瑪莎拉蒂的狗臉。
瑪莎拉蒂靈活走位,試圖把他掀翻,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臉上,被鈴木爸爸拉緊命運的狗繩,計劃失敗,可憐地嗚嗚叫。
松田開心地回家了。
晚上該睡了,他突然想起下午時見到的那位“瘦長鬼影”,趕緊爬起來,拿着瑪利亞作為新年禮物送給他的白銀權杖,就是他們認識不久的時候她撿到的一根完美木棍,上半身探出窗口,去戳瑪利亞的窗戶。
沒幾下瑪利亞出現了,她動作很粗暴地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不高興地操持着一根長竹竿敲他。
松田一邊躲,一邊壞笑着說他今天遇到的怪事:
“你叔叔是瘦長鬼影哦!有兩層樓那麼高,穿着長長的黑西裝,銀色長發,看不清臉!”
瑪利亞打着哈欠,收回長竹竿,鄙視道:
“世界上沒有鬼!你隻是遇到了一個高個子外國男人!”
他知道!他們不是在吵架嗎?禁止在吵架時突然無神論!
“所以你以後也會長到兩層樓那麼高嗎,高女?”
瑪利亞冷哼一聲,撇嘴嗤笑:
“總不會像你一樣長得還沒有瑪莎拉蒂高,矮子!”
松田對這個參照物的選擇非常不滿:
“說得就好像你比瑪莎拉蒂高一樣!跟它比誰不是矮子啊!”
瑪利亞困得要命,懶得再辯,把跑步時忘在腦後的松田的牙包在紙團裡塞進一個小盒子,扔到松田的房間,啪的一下關窗拉簾,上床睡覺。
松田好奇地撿起小盒子,打開紙團,看着裡面有一顆牙,百思不得其解。
他個頭太矮,洗漱時照不到洗手間的鏡子,也沒有特意看看鏡子的習慣,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也進入了換牙期、下牙少了一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