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奉明笑着埋怨:“不睡覺,傻等什麼?”說罷低頭吻她,二人吻得難舍難分,啧啧作響。
“讓虞大人靠一下。”官服被脫在地上,虞奉明将腦袋枕在她腿上。
“鞋不脫嗎?”人是躺着了,可兩隻腿還擱在外頭,這樣睡着怎麼舒服?
“嗯,不脫了。脫了還要穿,浪費時間。”虞奉明已閉上眼,“就這樣睡。”
怎麼會忙成這樣?江晚熒眼裡生出幾分酸楚,連忙拿了被子蓋在他身上。近來天氣轉涼,晚瑤就是因為衣服穿少凍着了,現在還病怏怏的。
“前兩日我入宮了,這才沒見着你。”
知道他看不見,江晚熒還是點了點頭。她記着虞奉明休沐的日子,前兩日去虞府找過他。得知人不在,江晚熒讓唯安别告訴虞奉明她來過,是因回過神來才覺得自己冒失。
本來就忙,再讓他知道,豈不是添亂叫他分神。眼下看來,唯安還是說了。
“說點什麼?”虞奉明握住她的手,“好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了。”
“那我争取多說點夢話,這樣虞大人來了就能聽見了。”虞奉明勾唇,捏捏她的小拇指,又聽她娓娓道來,“從前,有個進京趕考的書生。”
“某天夜晚,他披着月色趕路,不料路邊跳出來一隻狐狸…”
不過說了兩句,懷中人已跌入夢境,呼吸聲漸漸輕柔。
都這麼困了,還來做什麼?江晚熒笑一聲,緊接着心疼鑽進眼眸。
“那隻狐狸撲到書生身上,卻不咬人…”
虞奉明眼底一抹烏青,和那天晚上的如出一轍。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第一夜如何對峙,這一夜就怎麼相融。
江晚熒隔空撫着他的眉眼。
“打着打着才知道,書生也是狐狸變的…怪不得不咬人,原來是兩隻臭味相投的狐狸…”
“吱呀”一聲,淩霜推門而入。
江晚熒道:“要起了?”這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啊。
“是。”
“好。”江晚熒點點頭,“你先下去吧,我喊他起來。”
鏡前,二人對立而站,等等團坐在梳妝台上揣手。
虞奉明望一眼等等晃起的尾巴,道:“等等我帶回去住幾天?”
“好。”江晚熒沒多話,低着頭替他弄腰間革帶。
“你替它做的這身衣裳,看着喜人。”等等身上穿了件明黃色的小衣,暖得像顆柿子。
“天氣冷了,該穿件衣服。”江晚熒繞到他身後理着,“桌上還有件紅的,虞大人一并帶走吧。”
看不見人了,虞奉明隻能從鏡中望個一二。瞥見她擡手朝臉上抹了把什麼,他心裡一動,把人拉到身前,果然看見兩道淚痕。
“哭什麼?”
不問還好,一問眼淚便決堤。江晚熒抽泣道:“…虞大人瘦了好多…”
“不能吧,晚上吃了登大個肘子。”虞奉明伸手擺圓比劃,“吃完還拌着醬汁吃了三大碗米飯,我爹說我是老鼠掉進米缸。”
等等聽見老鼠,喵喵叫了兩聲,站起身在桌上打了個轉又坐下。
江晚熒破涕為笑,虞奉明放松一些,捧着她的臉吻着:“我們晚熒長大了,會疼人了,是不是?”
笑不了多久,淚又淌了下來,江晚熒哽咽道:“怎麼會…忙成這樣?連覺也睡不了…”
“忙完這陣就好了,真的。”虞奉明摟她入懷,“而且呢,雖然忙點,但是賺得還算多。虞大人一年幾千上萬…”
怎麼又提這茬?
“不許再說了!”江晚熒一雙淚眼瞪着他。
“不說了不說了。”虞奉明擦她眼角的淚,“好了,不哭了。本來就沒睡,還哭一回。過幾日就要成婚了,眼睛腫着怎麼做新娘子?”
成婚…話題扯得這樣大,叫她分了一半神走,淚也沒那麼兇了。
虞奉明問:“什麼時候再來找虞大人?虞大人下次一定在。”
“不來了。”她不想再添亂。
“一次沒見到就不來了?心真狠。”虞奉明将下巴抵在她發頂,話裡透露着幾分疲倦,“好了,虞大人該走了。”
“好。”江晚熒抹了淚朝塌上走去,“虞大人等等我,我穿件衣服,送送虞大…”話沒說完,便叫人攔腰抱到床上。
“虞大人?”
“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睡覺,不像話。”虞奉明替她掖掖被子,又合上床帳。
江晚熒躺了一會兒,聽見外頭沒了聲響便爬起身。悄咪咪撩起簾子往外看,霎時一張臉橫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叫出聲。
“你吓死我了!”江晚熒捶他的肩。
“誰叫你不睡覺。”虞奉明笑着,又把人抱了回去,“好了,眼睛閉上睡覺,真走了。”
“好。”江晚熒聽話閉眼,過了兩秒又睜隻眼瞄,叫他失笑不已。
鬧罷,虞奉明盯了江晚熒好一會兒,才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要做個好夢。”
聽見關門聲,江晚熒摸下床,跪坐在衣櫃前,将賬本翻了出來。
随着紙張翻動,面前燭火晃動一抹光,映入她墨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