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寒依!
霎時,江晚熒一顆心跳到嗓子眼,慌忙往他身後躲去。
虞奉明深呼一口氣,心道還好手還握着,不然就這兩秒鐘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無視她的反抗,他将手攥緊了些,回頭微笑:“李掌櫃?好巧啊。”
“好巧啊虞大人,虞大人也來逛夜市。”李寒依眼兒往他身後瞟,“是和…”
“是呢,今日七夕,我這小娘子…”虞奉明将二人相握的雙手擡起晃了一晃,“非說要出來逛逛。”
李寒依嘴上“哦哦”應着,心裡卻想:天底下男人果真一個樣,懷裡分明摟着人,兩眼也還是要往别的姑娘身上挂。當日在錦繡閣還惦記他什麼繡娘,原來是想讓江晚熒作妾。
一顆心分兩瓣給,呸!惡心!
虞奉明見他眼神變味,猜測他應當是想偏了,于是梗着步子側身一步,手往她面上去:“你這面紗怎麼…”
完蛋了,他今日定是要來個故人相見。
江晚熒躲着臉往他身後鑽,可力氣終究是耐不過男人。
李寒依見二人扭扭捏捏實在奇怪,留心多看了兩眼。
好家夥,何須解什麼面紗,江晚熒那眉眼他看了三年,哪有認不出的道理。
于是沒等虞奉明解開面紗,他已受驚往後跳了一步,右手往前一指,袖子揚得生勁風:“哦!哦!江晚熒!是你!”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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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吧,江晚熒。”
“這事,說來話長…”
李寒依梗着脖子朝外一喊:“掌櫃的!今日何時打烊?”
“公子吃好喝好要緊,不着急,得一個多時辰才閉店呢!”
他回頭,雙臂交錯在胸前:“如此也不需要你長話短說了。”
江晚熒自知理虧,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嘴裡含着棉花似的難受。
虞奉明心情倒好,剝了顆送上來的鹽水花生,遞到她嘴邊:“餓不餓?吃點墊墊肚子。”見她蹙着眉望自己,又微微歎了口氣:“不喜歡吃了?分明兩月前在馬場貪嘴吃了許多花生,後來夜晚腹痛,叫我揉着哄了好長時間。哎,女孩子心思變得真夠快的。”
那粒花生最後送進他口裡,嚼得一嘴鹹香。
真假參半最讓人迷惑。那晚的确吃了花生,可她并未貪嘴,揉的也分明不是肚子…
虞奉明分明隻是借機将這水攪得再混一些。
李寒依果真上了他的當,驚呼:“兩個月前?你們…你們連覺都睡了?!”
江晚熒臉上顔色精彩,桌上的菜色都比不上。
“原來那麼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怎麼那日還裝作不認識!”他紅着臉忿忿不平,“虧我還一心撮合你跟虞大人…”
“诶!你看,年紀長一些的确是不一樣。”虞奉明笑笑,“你這掌櫃就比蔡府那小丫頭作媒做得明白。”
她一臉幽怨:“虞大人…”
他拍拍她的發頂:“虞大人不說話了,你想想怎麼跟你家掌櫃交代吧。”說罷便去吃剛上的魚羹。
“先吃東西。”她埋進飯碗裝鴕鳥。
“不要!你先說!”
“不要!先吃飯!”
“不要!你不許吃!”
當真幼稚,虞奉明聽了個樂,但到底沒作聲。
“睡了!我跟他睡了!睡了很多次!就這樣!”
“你想得美!幾個字就把我打發了!如何這般,如何那般,來龍去脈,從實招來!”
“你放過我吧!”江晚熒欲哭無淚,這種事怎麼好意思在虞奉明面前說的,“好掌櫃,明天跟你說,從開店說到打烊,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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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一樁,虞奉明繃着弦在衙門幹了半個來月都沒生病,七夕一過,身上竟發了熱。
他讓人不着痕迹向江晚熒送去這一消息。是以她剛起床,人還迷糊着,就聽見淩霜隔着簾子說了句“虞大人病了”。
虞奉明歪着身子問道:“沒來麼?”
楚逍摸着後腦勺,尴尬一笑:“聽茗芳說,江姑娘去隔壁看了看,但知道您在這兒,就回去了。”
“跟她說了備了轎子?”
“說了,茗芳說一提轎子,江姑娘就跑了。”
“真是奇了怪了,怎會怕成這樣?”虞奉明将最後一勺藥咽下,撐着眼睛望望屋内的頂棚,“莫不是這宅子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唯安,你明日差兩個道士來看看。”
“大人…”唯安哭笑不得,“這是風水寶地,哪會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虞奉明歎息:“她去錦繡閣了?”見楚逍點頭,又将被子掀開:“備轎吧。”
“大人,要不要楚遙淩霜再去說一聲呢?”
“哼,不說了。已說過一回,再說一回豈不掉面子?”虞奉明挪着屁股就要下床,無奈發熱了身上作痛,腳底還沒沾着地又痛吟起來,“拿根凳來擡吧,一步路都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