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熒,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到他了?”
“女兒...不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江應鴻氣得牙癢,“你知不知道,在吏部當官的,可都有大好前途。這麼好的一個夫婿,你!你!”
這麼好的一個女婿,到嘴邊竟然給飛了。
江晚熒連忙下跪,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甚至擠出兩滴眼淚。
李柔貞見她那可憐勁,勸道:“老爺,要不再去周家問問,興許還有轉機呢?”
“能有個屁!”
說這話時,有個小厮探進頭來:“老爺,小姐院子裡新來的兩個下人已經到了。”
“去去去。”江應鴻隻覺他添亂,拿着信紙在半空中揮掃,“周仕然現在怕是半隻腳已經踏進焦州了。他母親本就覺得我們占了他家的便宜,這下怕是...”
此時又有個小厮進來,江應鴻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老爺,是吏部虞大人送來的信。”
聽見久違的名字,江晚熒心尖上的肉被微微拉扯了下。
“哦哦,那快拿過來。”
江應鴻連忙去看那信,上頭寫着:周仕然為了社稷安穩退婚如何如何;江應鴻明事理,展示君子氣度如何如何,該在聖上面前嘉獎如何如何。
江應鴻被唬得一怔一怔的,連作勢發火而擡高的眉毛都忘了落下,心想若是再責罵女兒,傳出去豈不是打了這封信的臉?到時候再被人參上一本,那更叫苦不疊,因此不好再發作。
他望着江晚熒低垂的發頂歎氣:“你的女紅、女誡,可還有認真在學?”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不敢忘記。”
“下去吧,下去吧。婚事我們大人自會商量,你隻記住認真學這些東西。”
--
眼淚不真,幹的也快。
她腳底生風,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一進門,便看見面若冰霜的一男一女立在她房裡,屋内陡升寒氣。
江晚熒相信,若是她日後犯了事,定是有兩個這樣的官差一左一右押着她。于是當下明白,他們是虞奉明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又被兩條繃直的嘴角給噎了回去,倒是若靈先替她開口:“二位可是...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二人掃來一記淩厲的目光。
“嗯...”若靈扯着嘴角後退了些,“比如...掉了錢袋之類的?”
“沒掉。”二人收回目光。
“沒出什麼事就好。”江晚熒将若靈護在身後,“往後你們二人就在這院裡做事,有不明白的問若靈...問我就好,還不知道二位的名字...”
一道女聲劃來:“在下淩霜。”
又一道男聲劃來:“在下楚遙。”
“見過小姐。”
--
“若靈,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江晚熒關上房門,拉着人往床上坐。
“小姐,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第一件事,周仕然悔婚了。”
“什麼?悔婚?”若靈滿臉不可置信,“小姐,那你怎麼辦?這可怎麼辦?老爺是不是很生氣,他有沒有罵你?周大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其實,悔婚的事...我算半個主謀。父親生辰宴那晚,我發現周仕然壓根就沒想把我娘接出去,從前說的那些話都是诓我的,所以我才...”
“他也太過分了,嘴上說的那麼好聽,背地裡竟然...!怎麼辦?那接下來怎麼辦啊小姐?”若靈憤慨不已,“小姐,那另外半個主謀是誰啊?”
“你還記得宴會上那位虞大人麼?”
“記得,他那樣大的陣仗,像隻孔雀,任誰都忘不了。”
孔雀...
江晚熒啞然失笑:“那位虞大人,便是另外半個主謀了。這事說來話長,我日後再慢慢說與你聽。總歸我跟他做了個交易,他替我把這門婚事推了,我要跟他...”
她湊到若靈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
“小姐!”若靈捂住嘴,“這...這怎麼...小姐,他要是騙你,該怎麼辦?”
“他若是騙我,我也隻能被他騙。隻希望他能夠護我一時,在他還對我有興趣之前,在我嫁出去之前,繼續把我的銀子攢夠。”
然後用自己的銀子,買一套宅子,把母親接進去住,任誰也說不了一句閑話。
“那虞大人知道小姐在做的事了嗎?”若靈指了指門外。
“我還沒告訴他,不過他總會發現的。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我擺脫了一個周仕然,也不算太差。”
“這第二件事...”江晚熒替人抹去眼淚,“淩霜跟楚遙,是虞大人派來的人。”
“小姐!我就知道,他們看起來就兇得要命!他們是不是那位虞大人派來監視我們的?忒壞了些!”
“興許是的,又或者是虞大人讓他們來幫咱們。可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是虞大人讓他們做的。”江晚熒歎了口氣,這兩人看着便身姿不凡,也是苦了他們放下身段來這小院裡做苦工,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我是想說,你之前怎麼對肖雲和如煙的,就怎麼對他們,不要對他們懷有敵意,可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