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嶼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又被戚女士坑了一次,想什麼借口不好,非說他出國了,出國這是他跟林青木共同約定好的。
即使知道這是自家母親的緩兵之計,但這個主意真的爛透了,也難怪林青木這麼生氣。戚嶼躺在沙發上深深歎了口氣,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想着怎麼哄林青木。
咔嚓一聲——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殘留在空氣中的水汽争先恐後的往外鑽,林青木邊走邊用毛巾擦拭着濕發,走到客廳時卻身子一頓,他沒想到戚嶼還在。
“你怎麼還沒滾?”
林青木看見戚嶼還在沙發上呆坐着忍不住趕人走,誰料對方薄唇微勾給自己展開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林青木瞧這架勢立馬捂住耳朵轉身朝着房間走去,誰知剛跑一步被人從背後摟住腰,
“木木,我都解釋了清楚了,你怎麼還不理我……”
說完還蹭了蹭林青木後脖頸,戚嶼好像感受到什麼,那雙隐在夜色裡雙眸亮了亮,輕輕朝着林青木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林青木手肘一用力從戚嶼的懷抱脫離出來。
林青木發梢還在滴着水,水珠沿着後脖頸滑入更深處,面有愠色,許是情緒波動整個氣色都比之前好多了。
“你不是已經出國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木木,我剛剛不是解釋了嘛,我沒出國,就是回了一趟祖家。”
說到哄媳婦這套戚嶼算是用得爐火純青,不過這次估計沒那麼好運。
“一聲不吭就走,然後一聲不吭就回來,戚嶼你把我當什麼了?”
林青木這話說得不輕不重,語氣淡淡,就好像在問“吃飯了嗎”很簡單不過的問題。
“木木,我把你當我——”
“你走吧,我現在暫時不想見到你”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之間氣氛驟然變得沉重起來,那種如鲠在喉的感覺又上來了,戚嶼頓時僵滞在原地。
直到那扇前不久打開的門再一次在戚嶼眼前關上,将兩個人隔絕開來,戚嶼才回過神。
林青木站在門内,腦子一直回響着今天下午在秦述辦公室聽到的那句——戚嶼至今還在昏迷,運氣好的話一年兩年,運氣不好或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然而,就在剛剛戚嶼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眼前,他能觸碰到戚嶼,能感受到戚嶼的體溫,可理智告訴他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若是戚嶼真的隻是回了一趟祖家,戚柔不會跟秦述合起夥來瞞着自己,再加上今日秦述那番話,顯然不是作假。
戚嶼站在門外不知道林青木單單隻是這一會兒就想出來這麼多問題,他還在懊惱剛剛自己未說出口的那句話。
昏暗的樓道裡燈光一閃一閃,戚嶼一身黑衣徹底與夜色混淆在一起。
許久,骨節分明的右手輕輕撫上那扇隔絕兩人的鐵門,戚嶼将額頭輕輕靠在右手手背上,纖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神色,戚嶼嘴唇微動說出那句未說完的話。
——你是我漂浮海面的浮木。
那日之後,戚嶼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那晚兩人短暫的相處或許就是林青木自己做的一場夢。
“你說,你想跟戚嶼媽媽見一次面?”
“你說過,我的各項指标達到正常時你會給我一次了解事實的機會。”
秦述推了推鼻梁上方的眼睛,那雙銳利的目光看向林青木,像是在質疑他此時的決定。
“青木,我的确說過這樣的話,你确定你自己不會把自己再一次折騰到醫院。”
林青木知道秦述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堅定點了點頭: “我知道。”
禹城以南又稱南淮,屬于經濟繁華地帶,北邊也就是林青木居住的地方稱為北俞,北俞地勢幽靜适合養老居住,而兩地相隔兩百多公裡,坐車的話需要兩個多小時。
南淮,戚嶼的家就在這兒。
接送林青木的車駛進了别墅區,林青木看着窗外一棟又一棟的小洋樓,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捏着布料,幾分鐘後來到一棟開滿月季的獨棟别墅。
劉阿姨早早地站在門口等着林青木的到來,見他下了車,恭敬地将他引到一樓會客廳,然後上樓去喊這棟别墅的主人。
客廳比林青木那套小公寓還要大,古色古香的中式風格,牆壁上挂着不少的名畫字帖,價格不菲的瓷器被用來做裝飾品,或許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
“夫人讓我帶你去四樓。”
“好。”
劉姨将林青木帶到四樓樓梯口給林青木指了一個方向就下樓了。
斑駁的光影透過窗戶灑進樓道,一束接着一束跳躍在林青木步履之間,腳下步子邁得越來越大,哒哒的聲音在樓道裡響起。
臨近那間房門的時候,卻意外地慢了下來。
五步、三步、兩步、一步。
林青木敲了敲門,沒人應,擡頭準備敲第二次的時候,房門從裡面打開,戚柔身着居家服站在門口看着林青木。
未等林青木開口,戚女士說了句進來吧。
林青木遲疑了一會兒,跟着戚柔走進了房間,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房間裡,再往裡走林青木看見了不少醫療器械。
他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下一瞬他便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戚嶼。
眼前這一幕讓林青木呆滞在原地,病床上戴着呼吸機的男人不是别人,是他日思夜想最終讓他都快産生幻覺的戚嶼。
“我們不是有意瞞着你,你當時的精神狀況我們不敢把小嶼的情況告訴你,怕你接受不了做出一些激進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