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潇點了點頭,卻欲言又止:“聯系過……但……”
孤弈行見她面露難色,便什麼都明白了:“沒聯系上?”
琴潇颔首,眉頭緊蹙:“與我一道入伍的姐妹确實有一些被分去了鳳字軍,我當年在言大人的幫助下逃脫追殺後确實也曾想辦法聯系她們,但都杳無音訊。至于旭風營的兄弟……亦是如此。”
聲聲入耳,孤弈行眸色漸沉,良久眼神堅毅:“究竟發生了何事,待我們到祁地之後便都知曉了。”
琴潇擡眸與孤弈行對視,眼眶微紅。
次日一早,一行人啟程,終于在四日後抵達祁地。
孤弈行早年曾聽說過不少文人墨客近鄉情怯的故事,當時她都不以為然,但而今真的到了蒼雲川腳下,望見那無數次在夢裡出現的環繞在山巒之中的廣袤平原,又見熟悉的城門上嶄新的“祁州”二字,她竟真的有些猶豫了。
此時距離她離開祁地,率軍攻入京城已然過去了整整七年。
在這七年裡,發生了太多事,但孤弈行卻心知肚明,她之所以猶豫不是因為她的身份變了,而是因為她怕記憶裡的故鄉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這座城裡的人也已不是當年她記憶裡的那些人了。
“小姐。”琴潇察覺到孤弈行臉色不太好,眼神關心。
言煜也側過身來握住她的手。
孤弈行望着城門長舒了一口氣,怅然一笑:“沒什麼,入城吧。”
熟悉的街巷依舊與孤弈行記憶中的悄然重疊,但孤弈行卻覺得城内的氣氛相比當年凄涼了不少,街巷邊的小攤小販走了不少,隻留下無人問津的破敗攤面。
孤弈行将這一切看在眼裡,雖不能言語,心頭卻格外壓抑。
“好漂亮的馬……娘親,那個馬車也好漂亮……”
孤弈行循着聲音望去,見是一個紮着兩個小丸子辮的小女孩在不遠處指着她的馬還有她身後喻威坐着的那輛馬車。
她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笑起來很甜,讓孤弈行心頭的陰雲消散不少。孤弈行經過她的身旁俯身想去輕撫她的額頭,卻見小女孩突然被一個婦女抱開。
孤弈行擡眸,見那抱着小女孩的婦女一臉警惕,似是神經緊繃,畏畏縮縮道:“小姐……小孩子不懂事……您勿怪!”
說罷也不等孤弈行開口就把那小女孩抱走了,倒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能一口把那小女孩吃了似的。
孤弈行正覺得有些奇怪,餘光卻瞥見車隊右側有一着深棕色長衫,長着招風耳的中年男人行蹤可疑。
他不時往馬車望去,似乎在打量着什麼,孤弈行正想翻身下馬将其擒住卻見他突然雙腿一彎,跪在地上,将頭埋下。
“陛下……真的是陛下!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說話的聲音極響且中氣十足,以至于一旁路過的百姓聽了都跟着跪在地上。
“草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喻威此次西巡本就是微服私訪,若隻是此人一人認出倒還好辦,但如今一大片的百姓都彙聚于此,想要再遮掩怕是也為時已晚。
“洛愛卿,出了何事?”馬車内的喻威也聽到了動靜,道。
孤弈行翻身下馬,掀開馬車車簾的一角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喻威。喻威臉色微沉,但也知此次暗中出巡的計劃怕是落空,便起身走出了馬車。
喻威環顧四周,言語之間盡顯皇室威儀: “諸位平身。”
“謝陛下!”衆人齊聲喚道。
沒過多久衆人散去,喻威走進馬車,那最先帶頭的招風耳男人也想開溜,卻被孤弈行拿劍制住。
那人不曾見過這陣仗,吓得臉色煞白,雙腿直哆嗦:“這……這是做什麼……”
孤弈行可不吃裝可憐這套,眉眼深處蘊含殺意:“說!誰派你來的!想做什麼!”
“我沒做什麼啊大人……冤枉啊大人!”
“沒做什麼?”孤弈行冷笑一聲,“陛下微服私訪,并未對外公布消息,你怎知馬車内的是陛下!”
“我看到了啊……”那人畏畏縮縮道。
孤弈行見那人窩囊樣實在忍無可忍,右手輕輕一轉,劍刃頓時緊貼那人脖頸處,隻需孤弈行輕輕一舞,長劍便會刺破他的脖頸。
“本将軍脾氣不好,你最好一口氣說完,不然别怪本将軍教你做人!”孤弈行長眉一挑,“說!是不是想要對陛下不利!”
那人被吓得幾乎快要靈魂失竅,終于道:“我絕不敢對陛下不利!我方才就是看到了将軍腰間挂的紫檀木嵌金令牌,又聽聞陛下今日西巡,就猜測是陛下親至。一時激動,就沒忍住。”
孤弈行聽罷低頭望了一眼腰間的令牌,這确實是先前喻威給她的。如此說來,這人說的話倒有些合理,但孤弈行總覺得有些不對。
她挑了挑眉:“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