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孤弈行含着幾分懊悔入眠,睡得格外淺,以至于早晨孤長祈一推開房門,孤弈行便醒了。
她起初還先因想着昨天那冤枉之事打算裝睡,但後來又覺得不妥:她孤弈行什麼時候臉皮竟這般薄了?不行不行!她可得拿出她以往的氣魄來!
于是孤弈行放棄了裝睡,仰起頭對孤長祈淺淺一笑,道:“姑姑早啊。”
“不早了!等會我把早飯端來,一道用早飯吧。”孤長祈對她笑了笑便去了廚房,好在也沒說起一些旁的事,孤弈行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言煜也醒了,孤弈行一側身就對上那詭計多端的人的眼睛,她的頭腦裡便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的一些畫面,表情一時間微微僵住。
“怎麼了?弈行不舒服嗎?”言煜明知故問,在孤弈行看來那是一臉的奸詐。
這人還有臉問!要不是因為他能有這麼大的誤會嗎!
此話一出,孤弈行差點因為一口氣沒順過來提起拳頭揍他一頓。但想歸想,她自然也沒那麼做,隻是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了一句。
“是啊……見到你就不太舒服了。”
言煜抿了抿唇,也不再逗她。
沒多久,孤長祈便端來了幾碗白粥和一盤白饅頭,又把孤子烨叫了來,望了孤弈行和言煜一眼,笑着道:“這裡不比京城,湊合着吃吧。”
言煜正欲說話,卻被孤弈行搶先開了口:“以前我在軍隊裡曆練的時候還喝不上這麼濃稠的粥呢!這有什麼?”
孤弈行頓了一頓,随即故意瞥了一旁的言煜一眼,勾了勾唇:“就是不知道從小錦衣玉食的言大少爺吃不吃得慣咯!”
言煜此時正在喝水,被孤弈行這話嗆得咳嗽了兩聲,但他很快恢複了往日的神色,薄唇微啟。
“這世上百姓有很多尚且不能吃飽穿暖,這些已是很好,言煜自然是吃得慣的。”
瞧瞧!瞧瞧這知書達理,謙遜有禮的模樣!昨晚怎麼不是這麼個人呢?孤弈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那就好,快吃吧。”孤長祈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個白饅頭放到孤子烨的碗裡。
這吃一頓早飯的功夫,孤弈行卻是沒少和言煜互掐,最後那頑劣的孤子烨終是忍不住來了口:“表姐,你和姐夫是在唱雙簧嘛?”
話音未落,孤弈行嘴裡的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
先不說這個昨日還咬牙切齒地叫她表姐的小鬼今日為何對她如此尊敬,這個姐夫……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孤弈行略顯尴尬地笑了笑:“你叫他什麼?”
“姐夫啊。”孤子烨向她眨了眨眼睛,又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
這下孤弈行有些愣住了,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卻見那人嘴唇似緩緩勾起,分明是在偷笑!孤弈行于是故意笑着道:“你叫錯人了。”
孤子烨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娘親和父親從前就是在一起睡|覺的,你們昨天在一起睡|覺,他不就是姐夫嗎?”
這次孤弈行已經感覺自己不是要噴粥了,而是要噴血了!不是……他到底懂不懂啊!
但孤弈行很快逼迫自己穩住了心态,因為理智告訴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是什麼都不懂的!她估計他隻認死理兒,于是她猜到自己和一個小屁孩解釋不通,也就放棄了和他解釋。
相反在看一旁的言煜,倒是神色悠閑得緊。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信号煙的動靜,很快天空中便飄過一陣綠煙。
孤弈行很快明确了情況,一改方才的窘态,聲音幹脆利落:“他們來了!”
言煜微微颔首,道:“縱然沈離松将軍帶來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你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防萬一,還是要委屈你換上男裝。”
孤弈行和言煜想到一起去了,她本就不是在意這些的人,隻是她現在想知道的是,這荒郊野嶺的,她去哪兒弄男裝?
可是就在孤弈行疑惑之際,孤長祈卻從屋内走了出來,手裡捧着一套親衛服遞到孤弈行手裡。
好了,這下不用說孤弈行都知道是言煜安排好的。
“言公子思慮周詳,這件衣服本就是用來防備危險的,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
孤長祈笑了笑,眼裡滿是對言煜的欣賞之色,道:“弈行,快換上。”
孤弈行勾了勾唇,但心中不由生起幾分嫉妒來。她記得她小的時候自家姑姑都沒有對她有過如此神色,這人真是……便宜他了!
罷了罷了,看在他替她解決了麻煩的份上,就放過他了!
雖是這麼想着,孤弈行望向言煜的眼神裡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驕傲,她嫣然一笑,道:“不愧是你啊言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