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前輩放心,隻要我孤弈行還活着,玉臨關和嘉南關的百姓終有一日會重歸故土,重歸故國。”
孤弈行與素朝英和素千衣對視。孤弈行一改平日的恣意,劍眉淩厲,眼神堅毅,言語之間,仿佛擲地有聲。
“有殿下這句話,便足夠了。既如此,我與師姐便代玉臨關與嘉南關的百姓謝過殿下了。”
這時一向安靜的素千衣也按捺不住了,素來涼薄的眼眸深處亦暗流湧動。
然而孤弈行卻似想到了什麼,劍眉微微蹙起,薄唇微啟:“弈行還有一事請教。方才千衣前輩說我當時中了劇毒,前輩可知我當時是中了哪種毒?”
“我在此之前雖未曾見過這種毒,但我後來在翻閱典籍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種與你所中之毒的毒發症狀頗為相似的匈奴的烈性毒藥。”
“此毒藥名為渙神散,可在一定時間内使中毒者四肢無力,渾身劇痛,難以動用武功,毒入骨髓後會使人暴斃而亡。”
“如此看來,他早就與匈奴勾結。”孤弈行的右手微微攥緊,素色長袍的一角被她生生蹂躏出了幾道難以忽視的褶皺。
“等你找回記憶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言煜似是早就留心着孤弈行的一舉一動,見她此狀握住了她的右手,緩緩撫摸,四目相對。
孤弈行能感覺他的聲音極軟,音量不大,與其說是勸說,不如說是在安撫着她的情緒。
她勾了勾唇,似是也不忍讓他擔心,再開口是卻是傲氣側漏:“我雖忘記了很多事,但我是孤弈行這一點,從未變過。”
言煜微微愣住,随即唇角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那恍惚的一瞬間,言煜想到了許多,他望着面前氣韻不凡的女子,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聲音略顯沙啞:“這倒是我多慮了!你本就勝過這世間萬千男子……”
孤弈行望着那雙素來矜貴莊重的鳳眼,卻見眼眸深處似有亮光浮動。
等到二人出了渡因樓,已近黃昏。孤弈行見言煜一直不說話,終究是忍不住攔住了他的去路,先開口|活躍氣氛:“讓我猜猜我們言大人在想什麼。”
言煜哭笑不得,但卻很是捧場。他薄唇輕抿,笑意之間盡顯寵溺:“好。”
孤弈行背着手繞着他身前走了幾步,道:“我想你定然是想與我一同前往武延城。”
“弈行為何這麼覺得?”
言煜淺笑,不予置否,但對于孤弈行這般猜想他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畢竟她的智謀,他從前也是領教過的。那時候他們二人互相試探,一來一往,他雖不說落了下風,但也沒讨到什麼好處。
“千衣前輩說要想讓我找回記憶,不過于去一些對我有特殊意義的地方,和見一些對我有特殊意義的人。對我有特殊意義的人我已經見了,如今玉臨關和嘉南關都已經被匈奴所占,便隻剩下武延城了。”孤弈行道。
言煜笑着點了點頭,但他隻是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女子,良久才開了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對我來說,這一日好像做夢一般。直到現在,我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聲音落入孤弈行的耳中,孤弈行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發悶,身體酸軟,甚至有些使不上力氣。
剛剛經過與素朝英和素千衣的一番交談她才知道,她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五年。
她總是忍不住去想,這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她來說是難熬的,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她微微擡頭,對上他的一雙鳳眼。
這雙鳳眼眼眸深沉,此刻卻似含着幾寸秋水,又似籠着幾縷煙雲。他這般望着她的時候,她的心總是忍不住軟下來,想要對他毫無保留。
這五年間,她也見過無數人,看過無數雙眼睛,可在她心中卻沒有一雙眼睛能與之媲美。就算是她不認識他的時候,她也會對他心動。
孤弈行也說不出自己心裡此刻是何種滋味,或許是愧疚,又或許是心疼。
她微微仰起頭,伸出右手用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她的眼似桃花,帶着幾分風流輕佻,卻有夾雜着幾分情愫。
言煜與她對視,頸部微微隆起的喉結卻在此刻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不經意間,他的耳根已是有些紅了,原本有些冰冷的身體也不由得炙熱了些。
“那現在呢?煥卿還覺得這一切是夢嗎?”
這時言煜能确認這絕不是夢,而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從未變過,還是那麼喜歡撩撥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