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翻身上馬,随即轉過頭去注視着言煜與孤弈行。
孤弈行也知如今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柔弱娉婷的江南女子,斷不是馳騁沙場的女将,因而翻身上馬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于是,她先靜靜地看着言煜翻身上馬,又任憑他伸出手,将自己拉了上去,坐到了他身後。
一陣策馬揚鞭,沙塵彌漫,一切風物都以極快的速度被甩在身後。
孤弈行看見燕城的繁華逐漸不可及,随之而來的是連綿的山巒。片刻後,山巒之中的山寨逐漸映入眼簾。
寨門口,一行山匪打扮的人已經等候多時。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右眼下方有着一處刀疤,看上去甚是兇惡。
想必這便是南風寨的大當家頭子,人稱刀萬了。孤弈行心想。為了不讓那人察覺有異,她很快偏過頭去。
“大當家的。”那幾個與二人同行的土匪翻身下馬,向刀萬鞠了一躬。
“二位,又見面了。”
刀萬仔細地打量着面前頭戴面具的青年男女,兇狠的臉上擠出一絲略顯生硬的笑意,看了孤弈行都想送他一句——不如不笑。
“聽說大當家這裡有難得的好東西,娘子十分歡喜,我們這才千裡迢迢趕來了。”言煜淡然一笑。
孤弈行亦作笑不語。
“這一次的東西堪比貢品,确實是千金難求啊!賈兄,請。”刀萬向二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随即引着二人上山。
沒過多久,刀萬便帶着二人到了山腰的一處倉庫。那倉庫位于山洞之中,本是極為隐秘,卻因為四周明顯增加的流動哨而有些顯眼。
孤弈行勾了勾唇,想到了一句話——此地無銀三百兩。
山洞裡光線不佳,因而刀萬命人點亮了火把,于是洞中的一切便映入眼簾。
言煜望了一眼山洞中的路,隻覺得崎岖不平,側過身溫言道:“小心些,扶緊我。
“好。”孤弈行化身江南女子,嫣然一笑,言語之間是一如既往的嬌柔。
她的右手環住他的胳膊,重心向他傾斜,看上去仿佛靠在他身上一般,整個人好似水做的,讓人覺得情意綿綿。
言煜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她這一套逢場作戲,然而當她倚着他的肩膀,說着溫言軟語并向他嫣然一笑時,面具後的臉頰上依舊好似染上了煙霞。
下意識地,喉結微微上下滾動,他竟會覺得有些炙熱難耐。
然而他似乎也很快察覺出了自己的不對勁,很快隐去了情緒,不讓人輕易察覺。
往裡走了一些,通道逐漸便寬,孤弈行遠遠便看見一扇鐵門。刀萬停下了腳步,命人打開鐵門,珠光寶氣頓時顯現,似有要将整個山洞照亮的氣勢。
孤弈行粗看了一下,發現着這倉庫内少說也有一百箱黃金,若說這些都是南風寨從百姓手中搶來的保護費,孤弈行是斷然不信的。
而那倉庫之中最惹眼的,莫過于那三箱墨玉。遠遠望去,其玉質溫潤細膩,色澤漆黑如墨,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二位瞧瞧,這貨如何?”刀萬奸笑着。
“瞧着自然是上上品。”言煜與孤弈行笑着對視,“不知十塊墨玉大當家的想要什麼價?”
刀萬笑了笑,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貪婪。他伸出手,作了個三的手勢。
“三千兩黃金。”言煜勾了勾唇。
孤弈行正想着言煜這人是獅子大開口,就算賈嶽那個混賬要敗家也不是這麼個敗法兒呀!然而下一秒,她卻聽到刀萬捧腹大笑,摟着他的肩膀道:
“賈公子果然識貨,是個明白人!”
言煜抿了抿唇,順勢小聲問了一句:“我們誠心求買,不如大當家的交個底,這批貨究竟是什麼來曆?”
刀萬見錢眼開,一時間被利益沖昏了頭腦,笑着道了一句:“這貨,天下難求,本是貢品。”
“明白了,多謝仁兄。”
“哪裡哪裡,賢弟才是人中之龍。”
孤弈行在一旁看着這兩人勾肩搭背,相談甚歡的樣子,眼睛裡仿佛含了一顆釘子,隻能在心裡發作。
她如今是越看那刀疤臉越不順眼,也不睜大眼睛看看自己面前的是誰?人家言大公子是你能勾肩搭背,笑談兄友弟恭的嗎!
孤弈行雖也不值得自己這氣是從何而來,但還是沒忍住偷偷白了言煜一眼。
他似是看懂了那雙桃花眼深處細微的情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接着就往後退了一步,和那刀萬自然地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