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半空的話,甯清然并沒有繼續說,傅樾啞口無言,不知怎地開口。
傅樾盯着甯清然看,他在想,甯清然到底想要什麼。
他是真的看不懂眼前的人。
可他也看不懂自己。
他明明知道甯清然的刻意接近,也知曉現如今甯清然的處處隐瞞。
如果是常人,遠離了殺了扔了便是,面對甯清然,他總是做不出決定,反而想着,就這樣也好。但一切都從今日……不,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經改變。
他能感受到甯清然若隐若離的态度以及想要遠離他的念頭。
這令傅樾無法接受。
黏膩的黑影像是在心底不斷盤踞着,每加深一步,都帶着對甯清然的企圖。
他忍不住伸手觸碰甯清然,卻在碰到甯清然的衣角時,頓然回過神。
他剛剛在想什麼?
……
甯清然本來還在憂愁雁卿的事,感受到傅樾的觸碰時,忙轉過頭看向對方。
甯清然瞧着傅樾這幅煩悶的樣子,不由得輕聲道:“雲滄山很少有這麼擁擠的時刻,方才是不是人太多了?”
傅樾回道:“還好。”
“一會我們從小路離開,人會少些。”
“好。”
甯清然目光忍不住又落在雁卿身上,忍不住唏噓。
怎地那那都能碰見他!
此刻見雁卿在一旁随意坐着,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占蔔的人家,雁卿低頭同那占蔔的說話,不知說到了什麼,緩緩笑起來。
傅樾順着甯清然的目光看去,很快又望回來。
他問道:“你來這裡想要占蔔什麼?”
“不是占蔔,你瞧這裡。”甯清然道。
傅樾向着甯清然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隻有零散幾個人,擺攤的是個老人,也不知道對面的客人說了什麼,老人搖搖頭,客人空手而走。
甯清然的話随即而出,“聽聞他賣的都是一些上古寶物,那些寶物隻看緣分,不可強娶強賣,我們不若去看看,若是同一個寶物有緣分,這也不失為一場好機遇。”
傅樾很多時候都會順着甯清然的話,此刻也不例外。
“好。”
雖是前往老人的地方,甯清然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雁卿的身上,見雁卿對他們這裡沒有一點反應,他才松了口氣。
甯清然這才才将目光重重落在小攤上,小攤販賣着各種東西。同上古寶物認契,需取指尖血,如若寶物有反應,則說明有緣分。
傅樾取出指尖血,血漬暈染在指尖上,隔着遠遠距離,一個寶物就有了輕微的震動。
他對此沒有絲毫表情,隻是在接觸到那寶物時,眉目才有了幾分變化。
那是一塊玉佩,泛着紅,像是在血中泡了許久。
甯清然似是也沒想到與傅樾有緣分的寶物居然是玉佩,他以為會是一把劍,畢竟傅樾用劍最為順手,想到此他不禁多看了一眼傅樾。
“公子好福氣,居然受到了青女的青睐。”老人話語剛落,就見傅樾的面容似是冷了下來。
老人輕咳了一聲,“有所失必定有所得,我知道公子肯定一時間難以接受,但這是難得的機遇,公子獲得了青女的青睐,也早早知曉了會有這一切,這不算是及時止損嗎?公子,旁人想要知曉這結果,想要這寶物,可都是求之不得。”
不是。
老人家說的每個字他都懂,但串成話甯清然自己似是聽不懂了,什麼負心漢?什麼及時止損?
他想問老人此話是什麼意思,剛要開口,就聽見傅樾沉聲道:“青女或許感應錯了,我同這寶物沒緣分。”
甯清然鮮少見傅樾擺出這表情,他匆匆拽着傅樾,向着老人告别,“我想到還有急事,老人家我們改日再來。”
待遠離了那處,甯清然才擔憂道:“沒事吧?”
他方才想了一通,這才從腦中想出來關于青女的記憶。
青女是鳳凰一組的人,具有神族血脈,鳳凰一組的人向來厭惡人類邪修。邪修們想要飲得鳳凰一族的血脈得以長生不老,二者之間有着血海深仇,戰争自是時不時就會爆發。
青女在戰場中受傷,被一人撿到。
那人雖然有着鳳凰血脈,青女卻從未在族内見過他。
後來才得知,原來那人是半人半妖的血脈,自幼跟着人類母親生活,至于他的父親,早在戰亂中死去,他沒有見過鳳凰族的人,自是始終進不到鳳凰一族栖息的地方。日益相處中,青女動了情,帶那位雜血前去族類。
幾百年的相處相安無事,卻在一日突然爆發出來,許多邪修從四面八方而來,鳳凰本屬上古一組,在那幾百年中,許多上古族類遭到反噬,子嗣稀少,靈力也漸漸薄弱,根本不是那些邪修的對手。
鳳凰一組的人被困在深海中,青女望見周圍的邪修們恭敬地聽着一人的吩咐,頓時目眦劇烈。昔日枕邊人竟是邪修,這令她無法接受。
鳳凰族孤高自傲,甯願獻祭也不願讓邪修的身上流着他們的血。他們用了獻祭大法,同邪修們同歸于盡。
自此鳳凰一組再無蹤迹,關于青女的傳說也流傳了下來。
青女厭惡枕邊人的背叛,聽聞得到這個寶物的人,也定是命中會有此劫難的人—遭遇命定之緣的屠殺。
這隻是其一,還有一點甯清然并不知曉。
甯清然記得劇情裡說過,主角受并未背叛過傅樾讓其陷入絕地中。
難道是因為他的到來所以導緻傅樾和裴隽之間有了天大的誤會!
媽的,剛才眼皮狂跳的時候他就該及時止損。
想到傅樾還在旁邊,甯清然壓下心中煩悶的念頭,安慰道:“傅樾,這也不知是不是上古寶物,說不準也是那老頭坑蒙拐騙……”
傅樾深深望着甯清然,眸中似是湧動着某些情緒,霧蒙蒙的一片,“我信你。”
這鄭重的樣子看不出來一點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