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然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隻知曉自己累的喘不上氣,胸口又是一陣悶痛,他坐在被風雪吹落的枝幹上,夜風徐徐吹來,夾雜着寒意。
冷的身體已經有些發燙。
再不來點取暖的東西,怕他這能死在此處。
有時候甯清然格外感歎故事描述的原主,都孱弱成這般模樣,還這般執着為了一人做成這個地步。
辛好随身帶着火折子。他沒有半點修行的天賦,即使跟了傅樾這麼久,也一點都沒有悟道的能力。
雲滄山的花開的早而多,此刻呈不正常的姿态落下,不一會他便成了個花人似地。
甯清然将手籠在火上,慢慢垂着眸。
遠處聽見有人禦劍飛來的聲音,似是心有所感似地,甯清然擡頭,同一雙眼眸對視上。
他已經有些思索不過來了,一時間沒認出來,隻感覺眼前的人格外好看,極簡樸的衣服都能穿出來一股仙氣。
甯清然就坐在原地,直到眼前的人越走越近,他才認出來,哦,是他那個便宜夫君,本文的主角攻二号。
他斂正着神色,輕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問了方山,他說你下山了。”
甯清然苦悶道:“我想要去買些東西,被路上一些事耽擱了,天太冷了,就在這取會暖。”
風徐徐吹來,修道之人并不太怕冷,尤其修煉到傅樾這個地步,更察覺不出冷意來。
他聽此,解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甯清然身上,“好些了嗎?”
源源不斷的暖意湧過來,确實不冷了。
甯清然盯着傅樾看,原書對于他和傅樾之間的事隻是簡單帶過了幾筆,劇情裡,隻要有傅樾,才會有他,除此之外,書中便再也不會單獨談論他的故事,關于那幾年也沒有寫感情的變化
隻是說,傅樾對這段感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心過,有的隻是責任罷了。
當然,二人并不一直都是争鋒相對的模樣,也度過了一段如同相識友人那般熟稔的時日。
正如同他們這樣一般。
想到此,甯清然便變了心思,轉而豔羨地盯着他看。
哎,修仙真好。
方才的肌膚之觸,短瞬即逝。
傅樾想起方才手邊的冰涼觸感,便抓住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腕,脈搏緩慢無力,似是到了燈枯油盡之态。
眼看着傅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真奇怪,明明神色臉色沒有一點變化,可他偏偏能感受到,傅樾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你的身體怎麼虧損的這麼厲害?我給你的藥,你都吃了嗎?”
甯清然有些心虛,那些藥,大多數都進了周時碩的身子。過了幾秒,甯清然才道:“吃了。”
傅越的手很燙,好似是甯清然的手太冷了,所以感受到傅樾的手燙的灼人,試着抽回手,沒成功,他不由得失笑道:“怎麼了?我的身體我知道,現如今這個狀态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些藥不管用,我重新給你配一副藥。”
甯清然琢磨着,周時碩現如今已經不用他再送藥了,那麼換藥應當沒什麼影響。
或許他還能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想到此,甯清然不免笑的真摯了些,道:“麻煩了,日後你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盡管提。”
雖然他不一定能幫上忙......
傅樾的眸子流轉在甯清然的臉上,甯清然向來是溫溫和和的模樣,平常也極為愛笑,但他何時這般笑過,傅越垂了垂眼眸,道:“我們是道侶,這些事是我該做的。”
甯清然一愣,随後眼睛緩緩眯起來,“有些凍傻了,我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除卻剛相識的那段時日,傅樾現如今待他卻是極好,他都想脫口而出不用将這道侶當成一道枷鎖,隻是可惜了。
傅樾的唇彎了彎,一想到甯清然的身體,不免又鄭重道:“清然,以後出去的時候,都同我說一聲好嗎,我很擔心你的身體。”
甯清然失笑道:“以後旁人問起來,我要跟别人說一句,我不能這麼做,我還沒得到傅師兄的允許。”
“清然,我沒在開玩笑。”傅樾繼續道:“我沒有限制你的自由,隻是……”
那些話被他停留在口中,他看到甯清然的眼,終還是歎了口氣,“罷了,先走吧,今日你還要上藥。”
“别這麼沉重,年紀輕輕怎麼總是歎氣。”甯清然将火折子熄滅,傅樾年歲比他小許多,總是沉着臉,憋着心,每每看到傅樾這樣子,他總是想讓傅樾多活躍一些。
傅樾沒應答。
他們走的時候并沒有禦劍,臨近傍晚,風吹的猛烈,甯清然的臉和鼻尖已經開始冒着紅意,他向旁邊轉頭,看到傅樾什麼事都沒有,不免又豔羨起了修仙的心思,可惜這個身體莫說修仙了,活着都算是勉強。
對上甯清然不斷幽幽傳來的目光,傅樾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修為在體内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每每看到那些禦劍,召喚器靈的,以及轉移的,他就頗為豔羨,這對一個來自現代的人,尤其是一個處處被限制活動範圍的人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傅樾道:“等你的身體好了,我再教你如何?”
聽聞此話,甯清然笑的愈發燦爛了,“好啊,到時候你可莫要嫌棄我。”
甯清然的眼睛狹長,這般笑起來,便是徹底彎成了一個月牙般,偏偏鼻尖還是紅的。
傅樾突然感覺有些手癢,他摩挲了一下指尖,将這欲望克制下去。
屋子離此地并不算太遠,走不了片刻就到了,方山在椅子上點着頭,直至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才清醒過來,連忙喚道:“公子……”
那話落在一旁的傅樾身上又立即止住了口。
甯清然點了點頭,随後看向一旁還在停留的傅樾,道:“還有什麼事嗎?”
傅樾言簡意亥,“上藥。”
看來這個是逃不掉了,甯清然摸了摸鼻子,“我先去沐浴,你等我一會。”
傅樾目光落在甯清然的衣擺上,很快又轉到他的臉上,“你今日下山了嗎?”
往日裡甯清然下山送藥都是在早日送,随後再去一旁的城中買一些東西,今日他身體虛的厲害,午時根本出不得門,便晚了些。
“沒有,在半路待了會,明天我再出去買算了。”
他道完便沖旁邊的方山道:“燒些熱水過來。”
方山是甯清然來到雲滄山一年後随後而來的,一見到甯清然,便怎地都不肯走,凡進入宗門裡修行的人,大多是不允許帶小厮的,甯清然這樣子,不帶小厮,身旁都是一堆滿是天之驕子的修仙者,誰會顧得上他,況且,他半分修為都沒有,不足半月,估計到時候就能看見他的屍首。
因此,甯清然便是這宗中的一個較為傳奇的存在:毫無修為,甚至還帶着一個小厮。
等方山走遠了,傅樾才道:“以後我跟你一同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