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一直在旁邊看着,杜伯禹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不禁發紅:“你壞心思倒不少,和恕平吵架出走也就罷了,又拿我取笑起來。”
一提到衛恕平,白湘靈頓時拉下了臉,皺起眉頭道:“我和他的事沒那麼簡單,這個你先别管。伯禹大哥你跟我說實話,剛才梁姑娘跟你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沒聲兒了?”
她竟連這個也知道,杜伯禹指着她吃驚道:“你還偷聽……”
這不也是沒辦法!若是不偷聽,你那美嬌娘光靠着你,說不準就離一命嗚呼不遠了!白湘靈心裡害臊,沒把這話說出口,隻是眼神跟利刃一般紮到杜伯禹身上,盯得杜伯禹直不舒服。
他知道白湘靈這話說得認真,必有緣故,隻得尴尬地幹咳幾聲:“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剛才忽然、忽然湊到我耳邊,問我肯不肯帶她走。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沖門而出了……”
杜伯禹說着又捂上了臉,不再說了下去。
白湘靈瞪大了眼睛,隻覺得杜伯禹是在白日做夢,梁銀月好端端地怎麼會要跟着他?白湘靈雖身為妖,但對妖族習性并無了解,也不知道有沒有所謂男女大防的說法,可這話聽來聽去都是要嫁與杜伯禹的意思,難道梁銀月想靠着這個金蟬脫殼?
要白湘靈看來,杜伯禹雖呆了些,但為人的确正直,更不說樣貌長得也挺好看,若是梁銀月真的有心,也的确算得一樁良配。可問題恰恰在此,梁銀月真對杜伯禹動心了麼?她此舉究竟是何意圖呢?
她想了想,沉聲問道:“伯禹大哥,你是要答應梁姑娘麼?”
杜伯禹面上更紅,低下了頭,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道:“她一個女子在此孤苦伶仃,我斷不能不管不顧。”
如此說來,他也并非對梁銀月無意,心裡是想要答應的了。
知道他這意思,白湘靈心中混沌頓時清淨,加上耽擱了太多時間,她估摸着再不走衛恕平就快回來了,連忙豎起一根手指道:“你莫要答應得太快,再拖些時日成不成?我還有曲折想搞清楚……啊,還有一事,你可千萬别告訴衛恕平我回來過。”
她這話聽得杜伯禹愣了神,嘴上也遲疑起來:“拖些時日不成問題,但你是要去哪裡,不能告訴我們嗎?而且回來一趟都要瞞着恕平,難不成你還在和他置氣?”
白湘靈一跺腳急道:“我豈是這麼小氣的人,你當我是他麼!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總之你要是信我,别說就對了。”她說完,兩三步跳回自己那間上房,合上了門便不理會杜伯禹了,獨留得杜伯禹一個人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和杜伯禹交代完後,她順着窗戶邊的樹枝又爬了出去,正要找個樹洞重新找起來,果然看見衛恕平竟已從街頭走了回來。她心知已來不及找個能鑽的樹洞了,瞧見一旁有個土堆,翻身就躲在那後面,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衛恕平方才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她沒有跟上去,所以一概不知。可不知道這些,有些事她卻是明白的,她深知這些時日衛恕平身上一定發生她和杜伯禹都未看出來的變故。
她對衛恕平的了解實在有限,憑她所知,連個頭緒也理不出來。她現下和衛恕平玩這古怪的捉迷藏,為的不光是梁銀月,更為了她心中有種隐隐作祟的念頭。
過了不知多久,她才敢瞧瞧探頭再看,這才瞧見衛恕平的身影已消失于街道上,應是進了客店找杜伯禹去了。
好容易松了口氣,白湘靈回想近日來的事,總覺得心情亂糟糟的。自她和衛恕平相識以來,兩人雖然多有摩擦,但衛恕平從未像昨日那樣奇怪。她與衛恕平起了沖突也就罷了,而後又是杜伯禹救了梁銀月。
衛恕平在街上對杜伯禹暗中相助自然是好事,可他會因此放過梁銀月麼?
白湘靈料想不會,他對妖的憎惡絕非為了杜伯禹就能澆滅的,也不知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下去,她心裡那個念頭越發鮮明起來,冥冥中這地方就是要将三人拆散開來,拆的卻不是他們的同行,而是他們的心。
她還不知這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可她發覺世上也許真有一種操縱三人命運的力量,将這些看似并不起眼的瑣碎事情拼合在一起,導向無可挽回的境地。
那背後的黑影已伸出了手撥弄命盤,隻待得他們落入編織好的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