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比起這些事,白湘靈心中更是無名火起。若說魏江沒有可憐之處,那倒也不是,但見他這副顧影自憐的模樣,白湘靈快要咬碎了牙,心中原先的憐惜快掃了個幹淨。
他隻顧着自己的可憐之處,又哪知因為他這份私心,一腔癡情的範小姐卻是糟了毒手!無論範祿也好,魏江也好,一個就在身邊竟瞧不出女兒換了别人,一個隻顧着同情自己。到這時,白湘靈才真正為那素未謀面的範小姐難過起來。
可要問下去的事仍然要問,她隻覺得自己心中已麻木,出口的話也冷淡了不少:“你和範小姐之間,可有什麼隻有你們才知道的事?”
魏江已醉了,聽不出她語氣變了許多,聽到後隻伸手向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塊玉佩來,放到了桌子上:“這是照瑛昔日給我的定情信物,我——”
不待他說完,白湘靈将那玉佩拿了起來,仔細翻看,覺得總算找着了一點線索,小聲問道:“這東西,你能借給我幾日麼?”
魏江緊張,伸手就要搶回來:“你拿去做什麼?”
白湘靈讷讷道:“我想拿去給範小姐看看,說不準她就回心轉意了,不願意嫁給衛恕平了。”
魏江聽了大喜,又因醉得不清,也想不到這話有什麼奇怪之處,忙點頭:“好,好,你快拿去給她看看。”說完像是将她認成了範小姐似的,忽然伸手抱了過來,嘴裡道:“照瑛,照瑛,你為何不理我……”
白湘靈瞧他伸手要摸到自己身上了,趕緊起身躲開,面上勉強地笑道:“魏大哥,你喝醉了,仔細瞧瞧我是誰。”
魏江早已聽不進去,以為範照瑛仍不肯搭理自己,心中更急,也搖晃着站起身子:“照瑛,我知道你怪我……”
白湘靈心裡着急,一面躲着他,又怕自己忍不住對他動了手,令他發現自己是有些功夫的。她心裡直叫着死道士怎麼還不回來,就聽門在這時真被推開,外面的光瞬間透了進來,照得她和魏江都眯起了眼睛。
她伸手去擋光,就聽來人奇怪道:“你們在做什麼,玩捉迷藏麼?”
那聲音正是衛恕平的聲音,雖然聽來不知為何有些虛弱,但也不妨礙白湘靈總算松了口氣。她正要看清衛恕平的臉,卻見魏江伸手指着門口,大聲道:“你這負心漢,還有臉回來找白姑娘……我非得去照瑛那兒揭發你。”
魏江說完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就吹了風,雙腿一軟暈了過去,衛恕平連忙上前接住了他。
衛恕平扶着魏江,将後者擱到了床上,才歎了口氣向白湘靈問道:“他怎麼喝得這樣醉,你和他說了什麼,負心漢又是怎麼一回事?”
白湘靈見他不知怎麼又換成了那身綠紋白衣,聳了聳肩:“為了要他開口,編了點小故事而已。”
平常這時候,衛恕平恐怕就要追問她個清楚了,但現下他隻是坐到了椅子上,什麼也沒說。白湘靈覺得奇怪,也坐回了剛才的椅子上:“你剛才去了哪裡?”
說完,她忽然嗅到風中有股血腥味,那味道自然是從衛恕平身上散發出來的,連他身上原本的艾草味道也蓋不住了。她轉頭盯着衛恕平,急道:“怎麼有股血的味道,你受傷了是不是?”
衛恕平倒顯得很冷靜,隻是臉色不大好看,也不理她問他是不是受傷的事:“剛才那丫鬟偷偷跟上來了,我便在山林中将她殺了。”
白湘靈見他不答受傷的事,料想他好面子,一定是傷得不輕。她念着他有傷在身,也不卸他的面子,隻将剛才魏江對她說的話又全告知給衛恕平聽,又将拿玉佩拿出來交給了衛恕平。
她笑道:“怎麼樣,我三言兩語就把玉佩騙到手了,厲害吧!”
說完,她又拖了腮,将手支在桌子上接着道:“這酒可真吓人,幾口黃湯下去,他什麼都說了,難怪你說要騙他喝酒。”
衛恕平接過玉佩後,在手中翻轉幾下,打量了一番,才收了起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往日裡嘲笑白湘靈的力氣都沒了,隻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會趁機跑掉。”
白湘靈聽着有些不高興,但又不知怎麼解釋,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麼自己就沒想起逃跑一事呢?她嘴裡嘟囔道:“先前那隻猙想吃我,你幫了我一回,我可沒那麼不講義氣。”
衛恕平聽她的話愣了愣,隻覺得和先前那狸力說的不謀而合,忍不住冷笑一聲:“妖也講義氣?”
這話本就是白湘靈随口答的,卻不想衛恕平反應這樣大。她心裡也不高興起來,惱道:“妖就不能講義氣?我是哪裡惹了你麼,你跟我說話怎麼跟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