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沐星恒等人就再次上路了,豐柏扛着萬林走到村外,果然沒有一人上前阻止,就連昨日那位主持大局的老頭也隻是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村口,目送着他們離開。
三人一路無話,不緊不慢地向南走着,不多時就行至一山坳處。
突然沐星恒感到四周陰風驟起,豐柏更是先一步将萬林抛給自己,隻見寒光陡現,出鞘長刀瞬間掃落了四五支射向他們的羽箭。
三名黑衣人自頭頂劈空而下,幽藍的劍刃眼瞧着就要落在沐星恒的身上,霎時間一圈火光閃至半空,直取對方眼睛,其中一人躲閃不及當即跌落在地,捂着臉哀嚎不止。
兩丈來長的金鱗鞭被豐蘆攸地甩開,将沐星恒和萬林護在中間,又一下,鞭子騰起紅色火焰再次撲向黑衣人的面門,剩下二人被逼得連連後退,不料豐柏忽地自左至右貼地略過,一個呼吸間黑衣人全部跪倒在地,細看之下,卻是腳筋被盡數斬斷,血流一地。
沐星恒将萬林放下,走到一個黑衣人跟前,用腳一踩那人的肩膀,問道:
“你們為什麼不放過這小子?”
那個黑衣人擡眼看着沐星恒,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後牙一碾,還沒等人做出反應,一口混着腥臭的黑血噗地噴了出來,沐星恒大叫不好,但就是這一瞬間,剩下的兩個也各自吐血倒地,口鼻中流出的黑血之多把土地都澆透了。
沐星恒他們本來就是計劃以身做餌引渡神宗的人出現,卻沒想到這些邪修竟會如此強硬,話還沒來得及問就服毒自盡了。
豐蘆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也不繼續裝了,她長鞭一甩,一下子就從不遠處的石頭後面鈎出一個人來。
那人被金鱗鞭纏住了脖子,抖若篩糠地趴在幾人面前,看着正是昨天在石台上放火焚人的青年之一。
豐蘆沉着臉,将手裡的鞭子一緊,喝道:
“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否則我現在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沐星恒上前輕聲一笑,也跟着幫腔:
“她可是上洲派來的巡察使,一旦發現有人和邪修勾結,是有權将其就地正法的哦。”
那青年想來見識不多,聽到這話差點沒吓尿褲子,忙答道:
“是……是爺爺派我跟着你們的!他說這孩子不一般,渡神宗的人一定會派人殺了你們,再……再把他帶走……”
這話倒是和沐星恒昨晚預想的一樣,那老頭如此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果然是打着讓他們有來無回的算盤。
“這麼說你們早就知道夜民是邪修了?”
那人戰戰兢兢地看着沐星恒,哆嗦道:
“一……一開始是不知道的,是跟了爺爺後才知道的。”
“什麼叫跟了爺爺後才知道的,那老頭不是你親爺爺?”
“不是的,是……是他怕有外人起疑才讓我們管他叫爺爺的,羅爺少說也有二百歲了,他一直都是村裡的主事人。”
此話一出沐星恒等人都是一臉詫異,要知道在堯境裡能活過二百歲的至少得是凝真期的修士,若是年歲再長點,說不定修為比他們還要高。
“那你們每次抓捕邪修都是這個羅爺領頭嗎?”
“不是,都是羅爺算好了哪裡會落雷,再派人把邪修引過去,等他們被雷劈昏再帶回村焚燒。”
“……”
一時間幾人都被這玄乎其玄的圍捕方式驚得說不出話,萬林聽了更是忍不住跳腳,
“合着我昨天是被雷給劈暈了?!”
“對,我們村周邊常常打旱雷,羅爺每次都能算準,但……但你和另外幾個邪修是碰巧遇上的……”
那人跪在地上還是一副瑟縮的樣子,但說這話時的表情卻無比誠懇,沐星恒知道對方不過是個喽啰,其中肯定另有隐情,索性讓他帶路前往羅爺的住所。
這位名叫王五的青年領着衆人繞過了化陰村的村口,來到村後的一處石溝,隻見他伸手一拽地上散落的鐵鍊,一道暗門赫然出現在石壁上。
豐柏抽出刀跟在王五身後,同豐蘆将沐星恒和萬林夾在中間,四人剛走進石門就被一股腐敗之氣撲了滿面,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
羅爺此刻正伏在一張桌案上背對着他們,聽到動靜也隻是稍稍擡起頭,他的嘴裡好像塞了什麼東西,含混道:
“小五啊,怎麼樣,那幾人死了沒?”
“爺……爺爺!”
王五這一嗓子實在凄厲,喊得對方一下子轉過身來,映着微弱的燭光,衆人面色大變,
隻見羅爺滿頭滿臉都是棕紅色的液體,嘴上還挂了些黃黃白白的筋絡,一具前胸被剖開的焦屍擺在桌案上,看起來正是昨天遭焚燒的那幾個邪修之一。
“你個吃裡扒外的狗雜種!敢帶人來害我!”
羅爺看到王五身後的幾人登時目眦盡裂,抄起身邊的拐杖虛空一劈,一道紫光轟地一聲在他們眼前炸開,多虧豐柏反應及時,揮刀斬出的刀風幻化成型,瞬間将耀眼雷電擋在一尺之外。
待濃煙散去,羅爺早就不見蹤影,隻留下被紫光擊中的王五,但這會已是皮開肉綻、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