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周世臣快步上前,生怕自己再有思考的空間,一把抓住喬惟的手——
“上元有空嗎,我想邀你看燈。”
心跳如擂鼓,燥熱直沖腦門,四肢都像失去知覺,才撐着嗓音沒有過多起伏。
唯獨手下力氣不斷收緊。
緊張傳遞給喬惟,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喊疼。
“隻看燈嗎?”喬惟反問。
周世臣已然木住的腦袋飛速運轉,也沒品出什麼言外之意,以為她是變着花樣拒絕,心下涼了三分:“你想看什麼?我都可以……”
喬惟思索片刻,仰臉笑道:“想看焰火。”
四個字如同火種燃柴,周世臣都忘記自己有沒有說出那聲“好”。
隻記得一聲——
“盛情難卻,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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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内燈火通明。
燭影搖曳,四周靜谧,連大口呼吸都有些奢侈,隻剩棋子落盤的碰撞聲不時響起。
過了許久,祁華垂眸盯着棋盤許久,忽低笑一聲,随手将指間黑子抛進棋盒當中。
“是孤輸了。應愛卿棋高一着,當世恐怕隻有一人能與愛卿棋藝媲美吧。”
“陛下謬贊。”
棋盤對面,相貌清朗若月的白衣男子聞言勾唇,極淺淡的眸子裡透着笑意,聲音溫雅:
“隻是臣愚笨,不知陛下口中那人是誰?”
“應愛卿真的不知?”祁華身形後仰,竹青袖袍自然垂落,露出一截白皙手腕。
一道猙獰長疤橫在腕外,襯托得格外駭人。
應順澤将視線從那件衣袍上收回,默了半晌,無奈歎氣:“還請陛下解惑。”
祁華挑眉,倒也不惱,高深莫測道了一句:“你這點就不像她。太謹慎。”
應順澤垂首,靜候他的下文。
好在祁華亦非第一天認識他,早早習慣了應順澤明哲保身的作風,于是也不和他繞彎子:
“昨日阿娆身後那人,你瞧着眼不眼熟?”
應順澤猛地擡眼,不想祁華正盯着他看,眼中玩味溢于言表。
語氣固然平淡,還是讓應順澤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于是應順澤也沒再裝傻,恭敬道:“需要将罪人捉拿歸案嗎?”
“不。”
祁華起身,走到窗邊。
院内長着一棵梧桐,樹根粗壯,已然很有年歲。
應順澤跟在他身後,落兩步距離。
月輝傾瀉金黃樹葉之上,年輕的帝王左手負于身後,右手指節敲擊窗沿,發出輕響。
“能越過孤聯系上阿娆,她固然是有本事的。”祁華沉聲道,“但幫她的人,更是膽大包天。”
“你去盯牢周世臣與江裴,但不要打草驚蛇。有風吹草動都及時與孤彙報,若有必要可以調動壽延軍。”
應順澤垂首:“是。”
“另外。”祁華低吟片刻,方道,“去查查他們在整什麼幺蛾子,适當給些助益。”
無事囑咐後,祁華揮揮手,示意應順澤下去。
冬夜的風瑟瑟,從大敞的窗戶侵入,驅散殿内暖意。
祁華衣衫單薄,青竹色衣擺被風吹拂。
寒意刺骨,他卻渾然不覺般,任由思緒飄回懸崖上的那日。
“喬扶硯……”祁華眯着眼,低聲喃喃。
你可千萬别喜歡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