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重新換上可愛的笑臉:“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
賀欲燃點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都過去了,開心點。”
“當然。”季森眠的目光追逐着他的手,觸碰,抽離,放回身側,才說:“還能在上海碰到你,也算是我這些年苦日子的苦盡甘來了。”
“哪有,你說的好像我是什麼大人物一樣。”賀欲燃有時候很擅長裝傻,把大概的的,可能的,所有不應該的都以另一種意思模糊過去:“不過就是碰到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而已,沒那麼重要。”
季森眠比賀欲燃大了四歲,剛相愛的時候季森眠就像他現在這麼大了。
那時候季森眠有個同事,整天晃悠在他面前,賀欲燃氣的半死,憤憤的說,你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嗎?看出來為什麼不直接拒絕啊?
季森眠笑笑說,我在拒絕啊。
賀欲燃眉毛擰的一高一低,拒絕不就是句話的事兒嗎,大不了吵一架,什麼叫在?
後來,那個前任真的不再找他了,賀欲燃問他,你們是不是吵起來了,季森眠說,人看穿一些事情的時候,沒必要大動幹戈,沒必要戳破。裝傻,也是一種拒絕。成年人世界,很多時候都不需要太直白,大家就會懂的。
但那時候季森眠落下一點,那就是戀人互相喜歡卻不合适原因,同樣也不需要太直白。
“你和以前真不一樣了。”季森眠說,笑容裡,是難堪,和不自覺的欣慰:“長大了。”
賀欲燃笑了笑:“是啊,和那時候的你一樣大了。”
所以,能理解你了,也早就不再喜歡你了。
“時間真快。”季森眠看着他早已輪廓分明的臉:“以前總有種你長不大的錯覺,沒想到再見面,都不一樣了。”
“哪有人會一直長不大啊,都會長大的。”賀欲燃笑着說:“以前不懂事,天天傻呵呵的,别說你煩了,要放現在,我也邦邦給自己兩拳。”
記憶裡的臉不再稚嫩,談笑間也再看不出年少輕狂,季森眠有一瞬間似乎覺得,自己是不是回來晚了一點。
“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季森眠笑的無奈:“還是以前那樣更好,說明你無憂無慮,過得快樂,誰不想一輩子都那樣。況且,我也喜歡那時候的你。”
“我其實沒怎麼變。”賀欲燃并沒有什麼對于曾經的惋惜,眉宇間是不同于季森眠的平靜,從始至終,都毫無波瀾。
“相處久了之後,我還是你所認知到的賀欲燃。”他說。
“人的本質是不會因為成長而改變的,所謂的改變,隻是大家都知道該怎麼更好的隐藏本質了而已。”
“我,不是的……”季森眠有點緊張。
不好的記憶再一次席卷上來,季森眠好像碰到了某些不該碰的禁區,他認為賀欲燃是生氣了的。
但并沒有,賀欲燃非常從容,非常的淡然。
“有空來我酒吧坐坐。”賀欲燃打斷他,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朋友要等不及了,我就先過去了。”
他轉過身,腿邁了幾步,季森眠忽然叫住他:“欲燃。”
他回頭:“怎麼了?”
“有空的話,我會去的。”季森眠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笑出來:“你會在店裡等我嗎?”
離的有些遠了,看不到季森眠眼裡的情緒,賀欲燃笑笑:“不出意外的話肯定在的,先走了。”
風鈴聲響了響,深冬的冷氣一瞬間吹進衣領,他打了個冷顫,看向門口正在劃着手機的江逾白:“我說怎麼沒看到你,你怎麼在門外等我?”
江逾白揣好手機,垂下眉眼看他:“感覺自己會忍不住偷聽。”
他現在也學會一本正經犯賤了,賀欲燃拿他沒辦法,無奈的笑了笑:“我又不怕你偷聽,怎麼,在門口就聽不到了?”
江逾白搖搖頭:“沒有,能聽到。”
“佩服你的坦誠,聽到什麼了?”賀欲燃笑着問他。
兩人并肩走到馬路邊,對面是紅燈,川流不息的車群呼嘯而過,在眼前滞留一秒,又變成殘影。
江逾白拉好沖鋒衣拉鍊,把下半張臉往衣領裡埋了埋:“聽到你叫你前任老朋友。”
“……”
賀欲燃無語:“你别以為你把臉埋進去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江逾白往前走到斑馬線,回頭,臉上果然挂着笑:“綠燈了,走吧,老朋友。”
賀欲燃被氣的半死,又拿他沒轍:“你知道老朋友什麼意思啊你就瞎叫,不準叫。”
江逾白笑了兩聲,忽然問:“你之前的微信,注銷也是因為那位老朋友吧?”
賀欲燃真想一棒子過去,自己年輕時候幹的蠢事,他提都不想再提。
“那時候犯中二病了,别管。”
他越過江逾白,揚着下颌自顧自走到斑馬線,誰知一輛外賣摩托闖了紅燈,正橫沖直撞的朝他開過來。
來不及罵娘,他慌忙的往旁邊閃,江逾白反應的比他還快,伸手一攬,摩托就擦着賀欲燃的衣角邊飛過去了。
賀欲燃驚魂未定的愣了兩秒,然後朝着那個不長眼的外賣騎手罵:“你特麼着急投胎嗎?紅燈你也敢闖?!”
江逾白也想回頭罵人,但他能感覺到賀欲燃肩膀有些抖。
他皺着眉,手指往上挪了下,按在賀欲燃的後頸:“吓到了嗎?”
賀欲燃氣還沒消,沒察覺到他手裡的動作,嘴了句:“你慶幸我是吓到了不是撞到了吧。”
還能嘴人呢,應該是沒事。江逾白笑出聲。
“笑屁?要是你你也得吓個半死。”
“沒笑話你。”趁賀欲燃不注意,江逾白的指腹在那塊柔軟的皮膚上蹭了蹭,他聲音放輕:“想提醒你,紅燈也要看車的,新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