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後院是一小片廢棄的城中村,因為前面有所學校的原因,很久都沒有拆遷開發,也就成了八中小混混約架撒野的地盤。
賀欲燃順着小路走進去,這幾天下雨,本就雜草叢生的道路更加泥濘不堪。放眼望去全都是廢棄的平房,他根本不知道江逾白被這群人帶到哪個偏僻胡同裡去了,隻能邊跑邊喊。
“江逾白?”
“江逾白你在哪?”
賀欲燃的心跳在一聲聲沒有得到回應的呼喊中一點點加快。
如果是兩三個,以江逾白的體型來說肯定沒問題,可今天那群小混混起碼有六個人,而且看他們嚣張跋扈的樣子就知道是慣犯,下手肯定輕不了。
不會被打骨折吧……
“草!他媽的到底在哪啊?”
江逾白被打的倒地不起的畫面一幀幀在他腦海閃過。
那些人萬一帶刀了……
賀欲燃跑找遍了每個角落卻都沒有江逾白的影子。
他累的大口喘氣,卻不敢懈怠,生怕自己再晚一分鐘,江逾白就遭遇了什麼不測。
廢棄的村子殘破又老舊,磚瓦鋼鐵碎散一片,氣氛也安靜的詭異,賀欲燃不免想起網上那些碎屍殺人案。
江逾白會不會早就被他們……
“草!你敢挑釁老子?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賀欲燃轉過頭,向一個破敗的平房裡看過去。
五六個人将中間的江逾白圍住,其中兩個男的狠狠的向地上的江逾白揮舞着拳頭,刺耳的笑聲此起彼伏,江逾白捂着肚子,蜷縮在地,被他們一拳一腳打的爬都爬不起來。
“媽的。”
賀欲燃怒火中燒,抓起腳邊的大石頭扔了過去,正中打的最起勁的人的小腿。
男生疼的“嗷”一聲,瞬間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剩下的幾個人也懵逼的轉過頭看向賀欲燃。
男生已經疼的沒法站起來:“我靠,你他媽誰啊?!亂丢什麼東西?”
賀欲燃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衣擺随着他的動作搖曳在風中,他舉起手機沉着冷靜道:“聚衆群毆,校園霸淩,我已經報警了!”
氣氛安靜了幾秒,幾個男生開始大眼瞪小眼。
“靠?真的假的??”
“不會吧?點兒這麼背,在這也能碰到管閑事兒的?”
“看他那樣子不像假的,要不咱跑吧?”
賀欲燃見他們愣在那不動,又厲聲喊道:“還杵在這幹嘛呢,想吃牢飯嗎?”
興許看他是個成年人,幾個男生也顧不上真假了,一股腦的逃竄開。
“草,走走走!”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教訓他,掃興死了。”
末尾的男生顯然還沒解氣,咬牙切齒的指着江逾白:“今天算你運氣好,你特麼給老子等着。”
江逾白背靠牆壁,低着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純白的校服被泥土和血液浸染,他雙手無力的捂着胸口,臂彎處似乎被利器劃傷,往出滲了不少血。
“他們幾個還真帶刀了?”賀欲燃蹲下來,看着江逾白手臂和腹部的傷口。
他剛才是想跟這幾個小兔崽子動手的,但六七個人要是一起上,他就算打得過也會耽誤不少時間,更何況江逾白的狀态很不好,他必須先引開他們。
他小心翼翼捧起江逾白的臉,瞬間睜大了眼睛,紫紅的痕迹遍布他那張白皙的臉頰,刮蹭而留下的血痕也相當紮眼。
賀欲燃張開嘴,一時沒說出話來。
江逾白卻先開口了,那聲音太輕了,宛如要斷掉的繩索:“你,怎麼會……來……”
他虛弱的聲音是賀欲燃未曾聽過的,印象裡,他嗓音裡總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沉穩,無形中讓人覺得安心,但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樣。
從認識開始,他給賀欲燃的感覺,永遠都是捉摸不透的,看起來冷冷的,卻有點惡趣味,常常把他氣的半死,他卻在一旁泰然自若。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賀欲燃誤打誤撞的向江逾白展示出脆弱的一面。
但他卻從未看到過江逾白這樣。
賀欲燃隻覺得喉嚨發緊:“我怎麼會來,幸虧我來了,不然你死這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江逾白艱難的勾起一絲微笑,嘴角卻因疼痛止不住的抽動着。明明落魄的不成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可碎發下面的那雙眼睛卻閃爍着生生不息的光亮。
“笑什麼?”賀欲燃的指尖輕輕在他臉上劃了一下:“你是傻子嗎?打你為什麼不還手?”
江逾白又垂下眼簾,嘴唇微微抿起,卻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疼的他直皺眉。
他吸了吸鼻子:“我打不過。”
賀欲燃閉了閉眼,努力調整着内心中洶湧的怒火,它灼燒着身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他五髒六腑中蔓出來。
“走,去醫院。”他睜開眼,伸手撈起了江逾白的胳膊。
“嘶……”
賀欲燃把動作放的更慢:“慢一點,來,能走嗎?”
江逾白站起身,試着挪動了兩下步子:“能走。”
周圍都是泥坑,兩個人的腳陷一步,拔一步,江逾白還渾身是傷,動一下都疼的直咬牙,這種速度,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去。
賀欲燃猶豫了一下,在江逾白面前彎下了腰:“上來,我背你走。”
江逾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不用,别……”
“别别别,别什麼别?”賀欲燃轉過臉,有些急了:“你渾身是傷,走出去天都黑了,我背你走還快一點。”
江逾白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前趴了下去。
賀欲燃把他背起來那一刻,差點沒向後栽過去。
沒開玩笑,他感覺自己背了一頭牛。
“不是,你……你這麼沉,怎麼還能被欺負啊?”賀欲燃都感覺胸悶氣短,話都說的斷斷續續。
江逾白把頭輕輕擱在他肩膀,可憐的很:“他們人太多了,我還了手,他們就會打的更狠。”
賀欲燃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江逾白再強壯,這些人一起上估計他也招架不住。
賀欲燃背着他往前走,步伐沉重的他幾次都差點要倒下去,不一會兒就渾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