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點鐘左右,賀欲燃從清吧出來,回家洗了個澡準備覓食,他常去的那幾家餐廳基本都關門了,他煩躁的開着車往櫻花路走,看見一家西餐廳還開着門,他其實吃不慣西餐,但肚子餓的咕咕叫,他不是很想再大半夜找24小時藥店了。
他走進去,正在找前台點單的地方在哪,身後就傳來一聲呼喊。
“欲燃?你也在這?”
賀欲燃回過頭,對上裴意的目光,他還來不及驚喜,就看到了正坐在裴意旁邊,挨的極近的男生,是江逾白。
他怔忪一瞬,嘴角落了幾分。
“你也來這裡吃飯嗎?正好我們剛到,來,坐下一塊兒!”裴意招手讓他過來。
江逾白看見他,站起身:“哥哥好。”
“你叫我燃哥就行。”賀欲燃走過去,淡淡的交代。
“好。”江逾白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燃哥。”
他擡頭,對上江逾白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他突然回憶起藥店見到他那次,他眼裡那股冷漠的疏離感。
賀欲燃站在原地,是錯覺嗎,怎麼感覺,他跟第一次見面時不太一樣。
他在菜單上翻了翻,根本沒什麼他想吃的,就随便點了份番茄意面,加一杯果汁。
裴意倒是不樂意了:“沒了?就這麼點兒?都說了請你吃飯了,給誰省錢呢?”他又轉頭教唆江逾白:“是吧小白。”
江逾白茫然的擡起眼,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今天沒什麼好胃口,改天去小裴老師家,你親手做給我吃怎麼樣?”
賀欲燃Wink了一下,那眼神暧昧的快要拉絲。
裴意卻根本看不出來,豪爽的點點頭:“當然沒問題,你想吃什麼到時候發我。”
他目光正直的像要入黨,賀欲燃無奈的搖搖頭,習慣了。
“對了,今天的籃球賽最後哪個班赢了。後來我回去備課沒看到。”裴意吃的腮幫子鼓鼓的,跟倉鼠一樣,離了學校,他跟江逾白站在一塊根本看不出來是師生,更像好朋友。
江逾白回答他的話:“三班,他們班的高陽很厲害,最後把比分追了。”
裴意瞬間洩氣:“啊?他啊。我去那個班上課的時候,就那個高陽,純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上課我說什麼他都要接個茬,聽說他還總欺負低年級的?”
“嗯,同年級的也有被他找麻煩的。”江逾白說。
“看得出來,肯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裴意說完歎了口氣:“跟我一個辦公室的那個王老師,就帶他們班,經常因為高陽那一幫攪屎棍氣的吃不下飯。”
喝了兩口果汁滅了火,裴意擦擦嘴角,不由得追問他:“那他沒欺負過你吧?我聽說他們班那兩個學習好的經常被他找麻煩。”
江逾白捏着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沒擡頭:“沒有,不熟。”
聽到他幹脆的回答,裴意才放下心來:“哦,那就好。那你離他遠點啊,你們班那些跟他關系好的也少來往。”
裴意大不了江逾白幾歲,一臉嬰兒肥不知道的可能以為他倆一般大,所以故作老成的時候格外的有違和感。
江逾白笑的悶而含蓄:“我知道,不用這麼擔心我的。”
裴意特别不喜歡聽朋友跟自己客套,白眼一翻:“我不擔心你,難道要擔心後面那幾個混子上課有沒有睡好覺嗎?”
江逾白沒忍住笑了。
裴意倒是面露苦情:“唉,雖然實在不想在這個學校呆着,但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還有一周我就要走了。”
“明明昨天還在抱怨辭職不幹了,沒想到這會兒倒有點舍不得,人啊,甚至不能共情昨天的自己。”裴意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眉毛愁的一高一低。
江逾白安慰道:“有空的話,我約您吃飯,您請了我這麼多次,我還沒機會還禮。”
“咱倆誰該謝誰呀?老說這些外套話,再說了,要謝也是我謝你,沒有你我可能對八中連這點念想都沒有。”裴意激動起來。
這話聽着沒什麼不對勁,但到了賀欲燃耳朵裡,總覺得擱愣。
“我還擔心你在八中會很孤單呢,看來沒有啊。”他稍稍擡眉,露出一個近乎完美的笑容:“你們看起來關系不錯。”
目光交錯,但江逾白隻是凝視片刻,就匆匆挪開了臉。
“不錯哪夠啊?”裴意先拍桌子了:“你都不知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開學上的第一堂課,緊張的我滿頭都是汗,生怕我哪裡講的不好,結果我一擡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睡覺,隻有他一個人在擡頭聽我講課。”
課堂下一片黑壓壓趴倒的頭頂,隻有一個男生擡頭眼巴巴的望着他,認真聽他講話。
這對于一個初來乍到的實習老師來說,無疑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動力和鼓勵。從那之後,他也開始格外關心起這個看起來悶悶的男孩子,久而久之,兩人也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江逾白忽然感到有雙手摟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就聽到裴意在他耳邊的哀嚎。
“哎呦喂想想就好難過!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去哪任教你就去哪裡讀書!”
這種幼稚的請求确實不像一個老師會提出來的,江逾白好笑又無奈,想說什麼緩解一下裴意複雜的心情。
“咣啷”一聲,猝不及防的砸破這哀怨的氣氛。
叉子滾了兩圈滑到江逾白手邊。
他愣愣的擡頭,對上一雙滿是歉意的眼睛。
“不好意思,手滑了。”賀欲燃噙着笑,将自己的不爽藏的滴水不漏:“麻煩遞給我一下。”
江逾白緩緩點頭,又抽了張紙巾将叉子從頭到尾擦了一遍,才送到賀欲燃張開的手心裡。
賀欲燃有點意外他的細心,揚眉笑道:“謝謝。”
“怎麼了?是面不太合胃口嗎?”裴意關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