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塵微寒的眸光死死盯住男子離去的地方,半晌才繼續往前走去。
“方才的男子是誰?你認得?”孟若漁看着一反常态的狄塵有些疑惑。
狄塵繼續自顧自走着,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漫不經心,“不識得,不過……甚是讨厭。”
“……”孟若漁有些無言以對,狄小世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傲嬌。
接下來幾天,孟若漁又恢複了之前在王府的平淡生活,狄塵一如既往見不到人影。
倒是晏清在忙前忙後,進進出出,不知在搞什麼鬼。孟若漁想起了去沔東之前狄塵房間裡鬼鬼祟祟藏着的東西,直覺這主仆兩人,絕不簡單,暗暗思度何時去一探究竟。
正閑來無事,王府卻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孟若漁正和阿绛坐在庭院内逗弄池塘的錦鯉,卻見周管家招呼了一位穿着冰藍色留仙裙的姑娘走進正廳。
那女子透着大家閨秀的端莊清麗,但也有少女的嬌嗔靈動,倒是位耀眼的可人兒。
“塵哥哥可在府上?”少女眸光流轉,四下打量了一下,卻猝不及防與庭院中的孟若漁目光相接,似乎有些意外。
“瞿小姐,不巧,世子殿下不在府上。”周管家說完,順着少女的眼光望去,看見了庭院裡的孟若漁,招呼了若漁過來。
“孟姑娘,這是瞿侍中的掌上明珠,瞿映雪小姐。”周管家為兩人引薦。
孟若漁欠了欠身,“瞿姑娘,幸會。在下孟若漁。”
對面的少女也溫和地笑了笑看過來,“孟小姐。”狀似不經意地發問,“未曾聽塵哥哥提起王府來了外人?”
這“外人”二字自少女的唇齒間悠揚吐出,倒别具一番深意。
孟若漁面上不顯,心中卻了然,憑借同為女子的直覺……眼前人與狄塵之間似乎并不簡單。
“在下不過是王爺故交的義女,因故暫時借住于王府。”孟若漁坦蕩地答道,迎上女子探究的目光。
少女的态度不算傲慢,但也并不親和,聽到孟若漁的回答點了點頭。轉而說道:“前日科考的殿試結果公布,我兄長高中狀元,家父特别讓我來邀請王爺和世子于府中一聚。”
兄長?孟若漁腦海中浮現出了宮宴上清冷除塵的那位竹篁公子,瞿泾川。原是他高中狀元,看來到底是掙得了和皇帝的一諾之約。這瞿大公子深得皇帝歡心,想來日後必飛黃騰達,人中龍鳳。
“還麻煩周伯告知塵哥哥一定來赴宴。”這一聲“塵哥哥”叫得倒是有些少女的嬌羞。“既然塵哥哥和王爺都不在府上,那映雪就不叨擾了。”
“好,瞿小姐日後可要常來哈。”看兩人之間熟稔的交談,看來少女應是府上的常客。
轉身離去的一瞬,瞿映雪又望了孟若漁一眼,意味不明。
孟若漁直覺得自己被默認成了敵人,貌似……還是情敵。
少女邁着嬌俏的步子離去了。周管家将拜帖交給了孟若漁,“還勞煩孟姑娘替老身将拜帖交給世子殿下。”
“好。”孟若漁應下來,想着待狄塵回府交給他。
不過,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孟若漁天色未暗就等在了狄塵的卧房門口,阿绛也陪在她身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閑話,阿绛向孟若漁問起了這次的沔東之行。
孟若漁一邊回憶,一邊娓娓道來,講到了吳鹽,講到了李玦,也講到了同狄塵離奇的遭遇。輕柔的晚風拂過,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竟歪在檐下睡了去。
狄塵踏着夜色回來,看到的就是靠在廊柱上吐息勻停的少女,披散一身的月光,靜谧而綽約。
他沒去攪擾,也并未離開,将自己的外袍覆在少女身上,一言不發地等她醒來。
随後,晏清抱着一堆叮當作響的鐵器和好似道袍模樣的東西走了過來。
狄塵沖他示意輕聲一些,勿要攪擾了一旁熟睡的人兒。
阿绛就守在孟若漁身邊悄然看着這一幕。
似乎是院内的三兩聲蟲鳴喚醒了孟若漁,她睜開眼便看到支起一條腿倚靠在廊下的狄塵。忽然想起手上的拜帖,揉了揉眼睛,遞給狄塵。
“喏,瞿侍中府上的拜帖,要你前去慶賀瞿公子高中狀元。”忽而,孟若漁想起了白天的少女,掐着嗓子喚了一聲,“塵哥哥~”眸中含着流轉的明亮笑意。
聞言,狄塵有些忍俊不禁,看了過來,“這又是跟誰學的?瞿映雪來過了?”
“可不,”孟若漁看向狄塵,投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色,“狄小世子倒是魅力挺大。”
狄塵非但不否認,反而很是受用,傾身靠過來,薄唇輕揚,“那不知……若漁可有為本世子的魅力傾倒,嗯?”眼前的少年恬不知恥地反問,尾調微揚,活像,活像是勾人心魄的妖精。
本想打趣狄塵,卻不料對方可謂刀槍不入,“……狄老狗。”孟若漁錯開狄塵直率的目光,低聲啐了一句。
下一刻,孟若漁便起身揚長而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狄塵看向少女的背影,嘴角是未散去的笑意,轉頭卻看見晏清站在房門前意味不明地瞅着他。
“作甚?”狄塵環抱着雙臂看過去。
“嗯……殿下對孟姑娘似乎很是不同。”晏清想了想,“看殿下這些年不與旁的女子親近,沒想到殿下還是個貫會撩撥姑娘家的情場高手。鐵樹也終于開花了,我很是欣慰。”晏清放緩了語氣在一旁喂歎。
狄塵的眉角不禁跳了跳,怎麼感覺晏清的口吻活像個看着狄塵長大的老父親,白白被人占了便宜。
“小清子,來,”狄塵眯起鳳眸,勾起薄唇,露出真摯的笑意向晏清招手,“過來呀。”
“嘿嘿嘿……”晏清讪讪地笑了笑,自家主子的脾氣他可最是清楚,斷不會上當。撒腿便跑,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對若漁不同嗎?狄塵回味着晏清方才的話,若有所思。随後,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