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贊成~”
*
十分鐘後,太宰治笑不出來了。
他沒想到绮裡加百惠吸引火力就是這麼個吸引的辦法,她張揚招搖的走到酒庫門口,和守衛還有閑心打個招呼。
然後一拳KO了守衛甲。
下一秒守衛乙立刻開槍,Mafia可不是雜魚組織,面對襲擊訓練有素——什麼?躲過去了?
槍支的硝煙擦着她的一縷發絲,而握着槍支的主人被她在開槍的這一秒接近後一記肘擊倒地不起。守衛丙、守衛丁……越來越多的守衛潮水般湧上,子彈點燃夜間的硝煙,而她歡愉大笑。
于是
女王君臨戰場。
太宰治眼神幽暗,躲子彈可不是什麼常見技能,可還不待他深思,他就被家入硝子捏着肩膀起來。
家入硝子:“走吧小鬼。”
他像個娃娃似的被她夾着,看她左躲右閃,踩着陰影的邊緣走,巧妙的利用酒箱做掩體從邊角突進,像一尾黑夜中的遊魚似的,絲滑的鑽進酒庫。
太宰治無言的看着守衛大部分空缺的酒庫,這個簡單的像過家家似的計劃竟然真能成功,或者說,前面的那個人竟然真能以一敵百,而後面的這個人竟然真能面不改色的潛入成功。
森先生,港口Mafia要是再不整頓就破産吧。
他面無表情的想。
“硝子姐姐,可以把我放下來嗎?”他甜蜜的對一直夾着他的另一隻母獅子提出請求。
“可以啊。”家入硝子信手一松,輕巧的把他放在旁邊。
她便也不管他,去嗅空氣中淡淡的酒精味來判斷酒的品種。
“威士忌?白蘭地?啊……這邊應該都是洋酒,那邊的是紅酒。”
隻要聞一聞就能從密封良好的酒箱中判斷出酒的種類嗎?
太宰治在被家入硝子指使着拿酒的時候出奇的沒有搗蛋,她們總共也沒拿幾瓶,他安靜的抱着手中冰冷的麥卡倫系列下的麥芽威士忌,與家入硝子一起蹲在接近門口的角落等着绮裡加百惠把最後的守衛也吸引過去後好溜走。
“硝子小姐不擔心母親嗎?”
在陰影中,輕而又輕的聲音有些失真。
“哈?”家入硝子笑了下:“如果你說的是擔心她的安全的話——迄今為止,我隻見過一個人和她平手。”
在子彈突突突的背景音中,這片不為人所注意的角落是如此寂靜,家入硝子領着他藏在監控器下面,心如止水的玩燈下黑。
“那麼,母親會擔心硝子小姐嗎?”
家入硝子皺眉,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這個瘦弱的過分的孩子似乎在笑,他自顧自的繼續說:
“哎呀,抱歉~”
“?喂、”
啪——
一瓶金黃色的酒摔了滿地,燈光下如撒了曾碎金,玻璃杯與地面接觸時發出清脆響亮的哭泣,像在哀歌我如此昂貴之物竟隻潑灑大地。
倉庫中,還有守在原地的守衛,他們聞聲而來。
家入硝子立刻把剩下的幾瓶酒全都投擲出去,四散出不同的響聲,旋即解下圍巾,捂住太宰治的臉,帶着他就往前沖。
這次她沒再潛行,而是直奔大門,那裡有解決一切安全的存在。
後面訓練有素的守衛已經追上,幾個子彈敲在她的鞋邊,濺起的火星像某種蕾絲,跳躍着生與死之間的怒放火花。
她一旋身踹翻了身邊的幾個酒箱,在噼裡啪啦的酒瓶倒地、子彈砰砰打在地面的悶響以及追兵投擲匕首,割斷了那孩子臉上的圍巾的、緩慢的撕拉聲中
在布料垂下,露出黑發少年的鸢眼的這一秒
家入硝子大喊:“惠子!!”
1秒。
飛散的錢币潑灑空中,簇新的美鈔如禮炮的紙屑遮天蔽日。
幾枚硬币倒映着太宰治的眼睛,帶着燈光的絢爛,狠狠砸進遍地酒箱。
于是一聲聲玻璃杯被打碎的脆響使時間重新流淌,在錢币飛散、酒瓶碎裂、守衛的手指摁在扳機上,不知該向哪開槍的這一秒。
太宰治感到腰部被人狠狠環起,天旋地轉,破空的風聲呼呼沖擊着他的耳膜,從酒庫到屋檐的橫濱夜景猶如萬花筒般在他眼前跳躍。
身邊是女人氣定神閑的吐息,隻有環着他的手機肌肉緊繃,鼓鼓的傳來激烈運動的熱氣。
身後仍有子彈追擊的餘影,但在她的臂彎中,他如此安全,像能做一個黑沉的美夢。
心髒是否也在這一秒驟停?
……
等太宰治再擡頭,是三個人有些狼狽的走進兩條街外的便利店,家入硝子進去買煙。
太宰治坐在便利店閃閃燈牌的影子下,看绮裡加百惠坐在一邊,梳理被打斷了幾根的長發。
她風衣鼓鼓的口袋已經清空,那裡曾裝着幾張卡的美金和硬币,才發出類似糖紙摩擦的聲音。
”你早就知道會被抓到?”
她懶懶整理着頭發,拍了下口袋,露出一點沮喪:“啊?怎麼會啊,誰想到你笨的連硝子帶着都能出事。”
“本來取這點錢是想叫你少小偷小摸,咱們隻是強買強賣而已。”
“啊啊說起來好像打碎的比我甩出去的錢多……怎麼辦這不就又稱小偷小摸了嗎……最重要的是老娘這幾張卡裡的錢全拿出來了現在關東煮都買不起啊混蛋混蛋混蛋”
被說是笨蛋的太宰治輕笑一聲,他看着這個正郁悶的舔毛似的人,帶些也許他自己也沒發現趣味和溫和。
叮咚——
家入硝子推門出來,手裡夾着三碗熱騰騰的關東煮和幾個紙杯。
“酒呢?”她點燃香煙,才不管身邊有沒有小孩吸二手煙。
“诶——?”太宰治回想了一下,她們剛才确實把所有能砸的全砸了,現在玻璃碴子都找不出來。
除非……
加百惠從身後掏出不知道哪藏着的洋酒,金燦燦的酒液映着便利店五光十色的燈牌,煥發出一種在寒風中極動人、極美麗的光影。
她啪的一下劈開瓶口,高濃度酒精的酒氣、白葡萄甜蜜的釀造氣息以及庫拉索酒的冰冷味道氤氲而出,碎金般的液體淌進幾個廉價的紙杯。
電氣白蘭地。
價格不菲的烈酒、知名酒吧【神谷吧】的招牌産品、家入硝子摔開箱子中的唯一幸存品。
最重要的是,它的同類産品剛剛不久還泡着一顆剔透冰球,也許還多加了些菠蘿汁,沒有太宰治想要的洗潔精。但總之——這正是Lupin吧台前太宰治所點的酒。
“别太感動了小鬼。”她把紙杯塞進他的手裡,驕傲的直哼哼的樣子,又隐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事先說好,我可懶得管你到底偷偷喝多少度數的酒、交什麼朋友,但是——你起碼得保證生命安全才行。”
太宰治捏皺了紙杯,半晌才慢慢喝了一口。
【因為擔憂,所以想要保護】
【因為保護,所以采取強制行為】
【因為采取了強制行為,所以愧疚。生死攸關時,還會記得半杯殘酒】
【隻是因為對丈夫的愛所以稍稍餘蔭他人,就已經這樣、這樣!】
他摁下口袋裡的某個開關。
轟隆隆隆隆——
炸彈炸翻了所有剩下的酒箱連帶監控設施,夜色中點燃一場焰火,放了一場酒香味的煙花。
“哇哦。”她呆呆看着,過了一會兒才轉過頭扯扯他和家入硝子。
“這是别的幫派也去搶酒庫了嗎?裡面的酒也沒好到這麼搶手吧。”
黑發少年看着她,慢慢彎了下眼睛,輕輕開口:
“可能吧。”
*
她不知道。
萬般星火,映她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