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栗莉後來和他說的那番話，那些話……

主要是他沒想明白，為什麼那天那麼危險了，栗莉還要去救波特。他看着栗莉舉起魔杖對着那個兜帽的背影，恐懼之下又很茫然，甚至忘了跑開。

栗莉無疑使用了一個強大的魔咒，就連他也不會，這就應該是她最近練習的成果。

可是為什麼要救波特呢？

她和波特的關系就好到抛下他，面對未知的巨大危險也要去幫助波特了嗎？恐怕也沒有吧。

……或許是有的，隻是他不知道。

想到這，德拉科捏着栗莉一換一過來的小兵黑子在扶手上一敲一敲的手停住了。

是啊，她有那麼多朋友，斯萊特林的，格蘭芬多的；有用的，無用的；他勉強看得上的，他完全看不上的；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什麼樣的朋友值得人冒着性命危險也要去救呢？

……

他真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嗎？

偏偏是波特。

是潘西都行，偏偏是波特。他最讨厭的波特。

“栗莉，在禁林你為什麼要救波特呢？”德拉科的話打斷了栗莉的思考，她正試圖算到第四步，但第四步和第三步不是一個量級的。

她茫然地擡頭看向德拉科，德拉科靠在椅背上，手有節奏而緩慢地敲着扶手，目光審慎，竟有些上位者的風範。

栗莉這兩天過度用腦，腦子轉不動，看着德拉科嚴肅的樣子緊張了半秒放棄了思考。不知道這少爺在莫名其妙地想什麼，她不知道那天幫哈利有什麼問題。

反正當時，順手就幫了？雖然更理智的做法肯定是跑掉，但是那樣短的時間她隻想得到如果哈利真的出什麼事她一定會内疚一輩子的，來不及想哈利作為救世主怎麼會出事。

這個事情就像在公交車上給老人孕婦讓座一樣啊，對自己沒什麼好處，但是是一件好事，自然地就幹了。

栗莉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她坐直身子，正色道：“因為……待人友善助人為樂是我們種花民族的傳統美德，每一個種花人都應該傳承這種不求回報日行一善的精神。”

德拉科臉色更沉了，栗莉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實在有些懵。

德拉科盯着栗莉，又問道：“那第一次魔藥課呢？你把我拉上去也是助人為樂嗎？”

栗莉對這件遙遠的事情隻有一點隐約的印象，當時也是順手的事。她不知道德拉科現在提這個是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德拉科為什麼看起來心情不好，隻好誠懇回答：“是的，我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

“無論你身邊坐的是誰都會幫嗎？”德拉科不知道在生什麼氣，說話有些咄咄逼人。

“順手的事。”栗莉心情正好，身體卻有些疲憊，不輕不重地抵了一句回去。

“那我呢？如果我像波特一樣有生命危險，你也會像救他一樣奮不顧身地來救我，我這個你說的你最好的朋友嗎？即使這樣也危及你的生命？”德拉科把“最好的朋友”幾個字加了重音。

栗莉不喜歡這種質問的感覺，她雖然大概明白了德拉科在糾結什麼，但也不想順他的毛。

“為什麼一定要詛咒自己身處險境呢？這樣太幼稚了。”

“栗莉，我不明白，你對所有人一樣友善，一樣好，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綜合評價下來，波特救過你的命，你也救過波特的命，你們倆才該是最好的朋友。哦，救世主波特，所有人都仰慕他。”德拉科的語氣很是諷刺。

栗莉有些難過，但她不表現出來，她認真地看着德拉科說：“我救，如果你身處險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奮力救你。”

德拉科頓了一下，他仍舊自顧自地說道：“因為波特，所以愚蠢的韋斯萊和他的泥巴種朋友你也很喜歡——”

“德拉科！”栗莉生氣地站起來，但休息室裡人不少，即使這是個角落，她還是壓低了聲音。克拉布和高爾像看戲一樣看着他們。

“栗莉，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當朋友的。一個人不能同時對很多人好，這樣太浪費精力了，你應該做一些挑選。最好的朋友更不能有很多個，隻能有一個。”

“現在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德拉科，我認真地告訴你，我把赫敏當朋友，而在我面前，你會對赫敏，甚至是那些話題都收斂一點，我以為這是共識。”栗莉壓着怒火，兩個人都上頭争吵是無益的，她應該引導對話。

“什麼共識，栗莉，那是因為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才願意忍一下的。但我不想忍了，我讨厭麻瓜，讨厭麻瓜種，讨厭格蘭芬多，讨厭波特！栗莉，你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要和格蘭芬多的玩了，尤其是波特那一群。”德拉科的眼神有些冷漠，令栗莉感到陌生。

“我以為，我們一起養過諾伯，你會少一些成見。”

“如果必須和波特一起才能打魁地奇世界杯的話，我也會去的。不過我會把他擠走。”

“栗莉，你要做出選擇。我和泥……”

“夠了。德拉科，我不明白你在糾結什麼，但你現在正是情緒上頭，說出來的話不理智，我等你冷靜下來再談。”栗莉說完就要走。

德拉科拽住栗莉的手腕，皺眉道：“我很冷靜，你不要一副我在無理取鬧的樣子，你好好想……”

栗莉甩開德拉科的手，怒氣沖沖地回到寝室。

栗莉把自己整個人扔到被子裡，調了個七點的鬧鐘，閉上眼睛。

思想才是世界上最難逾越的天塹。

讨厭陰晴不定的小孩。

讨厭讨厭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