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看着兩人的影子掠過窗紙,又盯着桌上的那包糕點,怔了好久,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從他嘴裡吐出兩個字。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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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晚上,又是猜謎,又是投壺,還有行酒令,躺在床上時,安紀覺得人都快散架了,身旁躺的那個人卻好似還有着精力。
“你到底什麼時候看見的?”
他果然還在糾結。
“不是說了嗎,不記得就當沒有嘛,我要睡了。”安紀低笑一聲,朝裡側偏了偏身子。
可腰間一緊,她又被甯叙撈到身上去了。本欲撐手起來,可她越撐得用力,手腰間的手臂收的越緊。
“你剛才答應過的。”安紀一手拍在他的肩頭上。
“我答應什麼了?”
“就是我猜出字謎之後……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可我現在确實沒幹什麼啊。”
安紀:“……”
下也下不來,幹脆就這樣待着吧。她睡得難受,便讓他也難受難受。安紀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兀自順着字謎說下去:“你出的字謎能不能用點心,我一下就猜出來了。”
甯叙道:“他們不是都沒猜出來嗎?”
安紀哼道:“我看你就是想送我個願望,沒想到把自己繞進去了吧。”
她看見那個謎面,思量片刻,便将他的心思瞧了個遍。琴瑟琵琶,都是絲弦樂器,列于餘左陣,“餘”亦可解為“己”,兩者相結合自然就是個“紀”字。
他居然拿她的名字當作謎面,還要讓她來猜。
結果就是,她猜出來了,還趁機反将一軍,許的願望便是,這些日子讓她好好睡覺,歇一歇。
“我都答應你了,你卻連那個簡單的問題都不肯告訴我,隻顧着給你的十九弟弟送糕點。”甯叙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無奈,幾分委屈。
安紀幾乎要笑倒在他懷裡,“甯叙,你怎麼這麼愛吃醋,連這剛撿回的小孩的醋也吃。”
兩人獨處時,甯叙總與平日裡不一樣,安紀是知道的,他總會說些直白又出乎意料的話,仿佛與她在一起時,他就換了個人。
“你叫得這麼親熱,十九弟弟,還不許我有想法。”
“那是因為他總是别扭着,有時候卻又蠻聽話的,可不是個弟弟心性?”
甯叙:“……”
安紀又回想道:“我十七八歲的時候,也不過三年前,可不像他那樣沉默寡言。”她伏上甯叙肩頭,好奇問道:“甯叙,你當時在幹什麼?”
“在中毒。”
“……不是我十七八的時候,是你十七八的時候。”
“聽你叫小淩。”甯叙又想起初相識時,她在他面前稱呼邢淩的模樣。
安紀一口氣憋在喉嚨裡,無奈笑了笑,心想,“怎麼又扯上邢淩了,他真是走到哪裡,都有無妄之災。”
她将下巴放到他鎖骨上,一臉認真地盯着他,問道:“哦?我們王爺是不是覺得我給你的稱呼不好?”
甯叙不答,手卻收緊了。
她繼續叫了聲:“甯叙。”
那人還是不答,還把眼睛給閉上了。
安紀往上移了移,趴在他頸側,哧哧笑道:“那叫甯叙弟弟,小叙,俨川?”
閉眼那人依舊不答,幾根手指在她腰間反複點來點去。
她又使力,往上趴到他耳邊,用氣聲笑道:“不喜歡?”又貼近幾分,“那……阿叙這個稱呼,喜不喜歡?”
甯叙突然睜眼,反身調換了位置,安紀雙手放在身側,做投降狀。
“看來是喜歡。不過,你可答應我了。”安紀朝扣在她手腕上的兩隻大手揚揚下巴,一字一頓,“阿、叙。”
甯叙維持着這個動作,片刻後,才撤身躺了回去,幽幽道:“就不該讓你猜。”
安紀笑道:“那沒有辦法,”見他被戲弄得差不多了,又道:“為了安慰你,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你想知道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吧。”
她側身撐起身子,将甯叙也拉了起來,下床去倒了杯水,放在床頭,又上了床,與他對向而坐。
甯叙一臉迷茫地望着她,不知他的夫人又動起什麼心思。
安紀忽然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臉埋在甯叙頸窩,換上一副朦胧的嗓音,小聲呢喃道:
“不……不要他好不好?”
“要我,要我好不好?”
甯叙忽感脊背有些涼意,驚得他一顫。原來是安紀用手沾了些水,灑在他背上。
演完了,安紀推開他,忍俊不禁,“阿叙吃起自己醋來,可比吃别人的醋還要厲害呢。”
原來是那次,是他喝了一夜酒,吹了一夜風,嫉妒得要發瘋的那次。
甯叙瞧她忍住捧腹的樣子,又将她一下拉入懷裡,悶悶道:“你看看,我被你戲弄成什麼樣子了。”
表白心意前被她戲弄,表白心意後還是被她戲弄。
安紀拍拍他的後背,道:“好啦好啦,不戲弄你了,安安靜靜睡覺,好不好?”
甯叙猶豫着放開她,躺下前又說了句:“你剛剛問,要你好不好?”
“我、我那是模仿你。”安紀聽懂他的意思,話也磕巴起來,“你答應過的,别亂來啊。”
“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