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茉莉已經眼含露水,他伸手為她擦了擦,溫聲道:“被戲弄成這樣,該哭的是我吧。”
安紀戳了戳他的心口,帶了幾分嗔怪,問道:“王爺還酸嗎?還要退婚嗎?”
震驚漸漸褪去,歡喜才來得及粉墨登場。
一潮接着一潮,簡直要讓他溺在這突如其來,想都未曾想過的驚喜之中。
他甚至連如何笑都忘了,俯在她耳邊道:“小紀,就算你此刻是說謊哄我的,我也甘之如饴。”
才放開不久,又将她擁入懷中。懷中的溫熱時時提醒他,這不是醉夢,她心心念念的,真的一直都是他。
他在懷中人耳邊輕吐氣息,道:“我若是個木頭,定是被你這個大師玩弄于股掌之間。我今日才明白,枯木逢春的意思。”
她竟藏了這麼久,還故意讓他以為,真的有另一人讓她芳心暗許。故意讓他昨日伏在她肩頭求她,今日還故意提起,讓他醋得快要發瘋。
她這樣大膽,這樣壞心眼,可他卻又不由自主地為她心動。
他本想輕咬她一口,作為戲弄他的懲罰。可落在她微涼如玉的脖頸上時,卻變成了細密的吻。
一個接着一個,一寸接着一寸。
呼吸早已亂了章法,比他平日練完半個時辰的劍法後,還要亂上許多。
前人常說,茉莉可清熱靜心。
可今日馨香撲鼻,倒讓他心思越來越亂,身子越來越熱。偏偏她耳邊幾縷青絲還蹭過他的臉頰,勾得他心猿意馬。
安紀靠在他胸上,聽見他越來越急重的氣息,還有那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小紀……小紀”。他将她抱得這樣緊,她自然能感受到他身子的變化。
輕輕推了下他的腰間,低低切切地喊了句,“甯叙。”
她細弱的聲音牽回了他的思緒。忽然睜眼,才意識到他方才被這大起大落的驚喜沖昏了頭。
他放開她,懷中人也微微喘息,臉頰如雲霞浮錦中的茉莉花一。
“抱歉,我……太急了。”
他真的急了。已經與她錯過了八年,偏偏婚期還要再等上兩個多月。
安紀笑得燦爛,不知是也在歡喜,還是在笑他。她踮了腳,在他右臉上輕啄一下。
“王爺,娶我可是需要耐心的。”
臉頰一涼,甯叙錯愕地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腦海中仿佛炸開了朵朵煙花。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又聽見她說:“畢竟,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久一點呢。”
他敗給她了。一波接一波,她太懂怎樣牽着他的心思了。
他做出鎮定的模樣來,伸手幫她撫了撫剛剛被他揉得微皺的衣料,聲音卻濃情缱绻。
“所以,我會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多一些。”
眉目春水,波光粼粼,情絲翻湧。
從昨日到今日,安紀看過了之前從未見過的他。
醉意朦胧的他,心灰悔傲的他,紅着眼哀求的他,愛欲情動的他。
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軟下來。
王行止和尹悅大婚時,甯叙還曾擔心,自己大婚之日,她若是以嬌嬌若泣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招架得住。
他擔心得太遠了。眼前,他就已經招架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壓抑着嗓音,比他昨日喝醉了還要低沉暗啞。
“好了,别再招我了。”
空氣滞了一下,又傳來低低的女子笑聲。
他這樣不經逗。更何況,她剛才根本沒想過要來逗他。
她道:“有一句話,我可真不是在逗你。”
甯叙:“哪句?”
安紀:“我是真不知道,王爺何時喜歡上我的,你确實從未同我說過。王爺還能想起來嗎?”
甯叙沉默片刻,重新将她摟入懷裡,這次力道收了許多,十分輕柔:“你曾對我說過,往事難能憶,來者猶可追。小紀,曾經你我錯過許多年歲,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好不好?”
安紀靠在他懷裡,點了幾下頭,雙手環上他腰間革帶,靜靜待了半晌。心中想着,若是兩人一直在此你侬我侬,怕是今日什麼都做不了。
她抱夠了,冷靜下來道:“古醫師的醫館五日後就要開張了,今日還有時間,不如去街上挑些禮物?”
“嗯。”甯叙戀戀不舍地松開,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跨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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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馬夫正在備車,離征匆匆趕到中堂。怎的主子今日要出門,竟忘了提前叫他。
到了地方,安紀正在堂内四處瞧瞧,自家主子的目光仿佛在她身上拉了絲一般,隻随着她而動。
得了,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又把主子哄好了,甚至比之前陷得更深了。
他想起昨日對安紀說話的語氣。前不久影立犯了錯,如今也輪到他了。
還是安紀先看到他,招呼他進來堂裡,喝杯她烹的茶。那烹茶的水還是昨天她特意取出去的雪水,今天帶了些來。
離征見她絲毫沒有介意昨日之事的模樣,沉聲道:“多謝姑娘。”
安紀給他擺了茶,又看了眼甯叙,笑道:
“是我要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