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穿着幾十年前流行的西裝外套，背後還有許多白色粉塵印記。

這些印記和西裝外套一起經曆了時間的磨砺成為了這個中年男人身上滄桑的一部分。

“生活哪有甘不甘願一說，我隻是在過我認為最好的生活。”她的心境有一瞬間的波動，因為回想起在楚家的生活。

但她沒有沉浸其中，她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曾經她也沉溺于與奶奶的回憶，事實告訴她沒有人能永遠留在回憶中。

好的不會，壞的自然也是，她真正告别了奶奶，遠離了楚家，這都來源于她自己做的每個決定。

“不要說謊。”謝也見楚眠眠緊盯着眼前不遠處的人，他輕微蹙眉。

楚眠眠餘光瞥向謝也，眨眼的速度加快。

謝也趁着間隙繼續道：“你并不屬于這樣的生活，每天忙碌勞累，除了工作就是在休息，甚至得到的工資隻能算得上微薄。”

“所以呢？那你為什麼之前還要提出結婚？”楚眠眠倏地擡頭凝視着謝也。

她原先以為自己會為他多番試探的行為感到不安，因為稍有不慎就會破壞來之不易的平穩生活。

但沖出她内心的第一感受是罕見的憤怒，他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到她這般卻說出結婚的話語。

于她而言，結婚意味着一生朝夕相處，既然他覺得她做的事如此不好，又為何那麼說呢？

同樣認為她什麼事都做不好的姐姐楚禾禾平日裡連她的一點影子都不想見到。

這回輪到謝也避開楚眠眠的視線看着前方，他陷入沉默，那雙細長的柳葉眼被長長的劉海隐隐約約遮住半邊，叫人捉摸不透。

楚眠眠越想越不對勁，她仍記得當時謝也像極了交易的口吻，然後她反應過來一定是什麼任務讓他不得不那麼做的。

“我知道了，你是跟誰打了賭對吧？比如有要接近我一說。”她适當修改了措辭，針對他說的“有錢人的兒子”身份。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但他醉酒後依舊會記得任務嗎？她還想到有關星星項鍊的諸多疑點。

彼時他答應了她一件事，如果她現在問他總不至于說謊。

“你還記得之前去我工作的清吧喝醉的事嗎？”

聞言，謝也眸中的墨色更濃，像化不開的霧，他薄唇輕啟：“不記得了。”

楚眠眠的表情很詫異，她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路邊便有一位婦人攔住她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喲，這是上次來我店裡買童裝的小姑娘吧？你們又來買衣服嗎？”

大媽在店門口剛看着一個顧客走遠回頭就瞧見楚眠眠和謝也走過，她熱心地打了招呼。

楚眠眠循聲望去發現是上次好心的大媽，相較于從前面對向嬸的善意感到局促，她現在不再慌張并且禮貌地回答問題。

“阿姨好，我們今天不是買衣服是來買被子。”

謝也見楚眠眠在一旁說話依舊保持着沉默，他的視線飄到了大媽身後各類顔色的童裝。

它們以鮮豔的顔色倒映在他那雙細長的柳葉眼中，但很快又褪去了顔色。

“你要買被子我給你推薦一家，那邊的魏姐我認識，她們家被子可暖和了。”

大媽思考了一會給出答案，不過還不等她用手指向目的地，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們三人跟前。

“趙姐，昨天我自己織的毛衣好像落在你這了，我進去找找。”洪婉媛兩手揣在外套的口袋裡急匆匆地趕過來，她的臉蛋因一路小跑而泛紅。

楚眠眠覺得洪婉媛有點眼熟，她記不太清是在哪裡看到過，在趙姐的熱切話語間她才反應過來是上次那個讓人十分讨厭的老闆女兒。

洪婉媛得到趙姐應允後進店就把一件深灰色的針織毛衣拿在手裡，像是捧着什麼珍貴的寶物，她和趙姐道謝過後就留下了一個棕色的背影。

楚眠眠盯着洪婉媛的背影看了有一會，對方手中的深灰色針織毛衣左胸口有個粗糙的老鼠圖案，這讓她印象深刻。

“好了，小姑娘，買被子的店在那邊，你們去看看吧。”趙姐經曆了這個小插曲後沒有忘記楚眠眠與謝也，她再次擡手指向一個床上家居用品店。

楚眠眠向趙姐道謝，或許是有過洪婉媛不久前的道謝，這讓趙姐感慨楚眠眠和洪婉媛有點像。

“哪裡像了？”謝也倏地在一旁發聲，他的神色有些鄭重，把這句可有可無的感慨上升到了一個問題上。

趙姐沒多想瞟了一眼楚眠眠後答道：“那個柔柔弱弱的勁兒。”

當楚眠眠把目光從遠處的床上用品店重新移到謝也身上時，他沒再開口了，兩人就此與趙姐别過。

楚眠眠和謝也先去趙姐推薦的店看了看，然後在岢街來回逛了幾遍仔細挑選才買好被子。

在這個過程中，楚眠眠本來就不太習慣這樣的溝通，直到謝也說是給他買被子他要自己選後，溝通的話語權逐漸被轉移，她隻需要付錢就行。

回去的路上，謝也左手提着新買的被子的袋子，右邊是有些疲倦的楚眠眠，對面是還剩下很久才會變綠的紅燈。

“所以你在小區裡被他們非議不讓我為你說話是因為我很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