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嵘聞言松了口氣，“謝謝，徐警官。”

徐警官又問：“周嵘你記起小時候的事了嗎？”

周嵘：“沒有。”

徐警官歎口氣，“你這孩子命太苦了，腦子被磕壞了，這家人啥的都忘記了。”

徐警官年紀大了，頗為感慨，這個拐賣兒童案子還是他警校剛畢業時遇到的第一個大案子，周嵘滿臉血拽着他的胳膊，含混說着，缺了塊小拇指，他沖進車廂裡裡時一個小床闆上躺着十三個昏迷不醒的孩子，他當時沒經驗，蹲在地上無助大哭，後來醫生進來後，檢查孩子都沒事，他又蹲在地上大哭，沒人理解他當時的心情。

周嵘挂掉徐警官電話後，邁步圍着醫院花壇走，花壇裡空空的，他漫無目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周嵘？”

周嵘愣住，熟悉的聲音，他忘了他肚子裡那個孕囊的另一個貢獻者，也是罪魁禍首。

僵硬轉身，高大男人正朝他走來，深咖色風衣随着步伐飄蕩在身後，裡面是一成不變的西裝，頭發被梳在後面，眉眼深邃，皮鞋落在地上，邁着大步向他走來。

“你……怎麼在這裡？”周嵘有些緊張，他現在糾結，要不要把肚子裡出現的胎兒告訴顧程煜，很快又否定，肚子裡的小孕囊是在他肚子裡的，顧程煜沒權利決定他肚子裡孩子的任何事項。

“楊含，她拍戲掉下來摔斷腿了，我來看看怎麼個事。”疑問的看着周嵘，“你怎麼在這，還跟跟悟空似的，給你師傅畫圈呢？”

周嵘滿臉無語。

“生氣了？”顧程煜拉住周嵘的手，把兩隻手都抓了過來，放在手心裡，用手心的溫度，融化冰冷，“這麼涼呢，你在這轉悠多久了？”

周嵘别扭抽開手，防止顧程煜再把手搶過去，雙手插進兜裡，“我朋友在這。”

“你朋友住院了？”

“沒有，我朋友是醫生。”

“你又來看他？”上次中藥也是醫生朋友給的，這才過了一天，又來醫院看他。

顧程煜危機感爆棚，怎麼哪裡都有情敵。

“楊含怎麼樣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周嵘岔開話題，不想再讨論為什麼來醫院，他現在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懷孕的事情，顧程煜也不行。

顧程煜被周嵘提醒，想起被摔斷腿的表妹，“我讓高秘書先過去處理了，已經辦理住院手續。”

倆人往住院部走去，顧程煜邊走邊說：“劇組安全意識太差勁，還想逃脫責任，說楊含自己踩在闆木上，木闆老化陳舊塌了，自己掉下去的。”周嵘認真聽着。

推開病房，楊含正努力夠着距離她比較遠的手機，看顧程煜進來馬上閉上眼，裝作睡着了。

顧程煜過去，一巴掌拍她頭上，楊含痛呼一聲，“哥。”

“叫哥也沒用。”

“哥啊，不行的，千萬别讓我爸媽知道，他們兩個會把我打包回家，我再也沒有機會實現夢想了。”

楊含慘兮兮抱着顧程煜手臂不松手，顧程煜冷哼一聲，“就你那演技，還是别禍害觀衆的眼睛了。”

“所以我才從小透明做起，一點點磨煉演技，沒有依靠你老這顆大樹呀。”

“你說什麼都沒用，你都快把自己腿磨沒了，舅舅舅媽一會兒就到。”

顧程煜掙脫開楊含，不理會楊含哭天喊地，把周嵘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楊含淚眼婆娑，“周嵘，你也來看我啊。”

顧程煜走出房門，高秘書對他說：“董事長，都處理好了，那個劇的背後投資沒有熟悉的人，純粹見小姐是新人，影響力小，想逃避責任。”

這劇背後的投資方不是顧程煜工作上的競争對手們，楊含獨自來A市漂泊，不想倚靠他的力量，對外從不提及他倆的關系，這才讓這些眼界短淺，仗勢欺人的給欺負了。

顧程煜點頭表示知道了，“打包三份外賣，都清淡一點。”楊含摔斷腿了，需要清淡一些利于恢複，周嵘也喜歡吃清淡一些的。

高律師看病房裡确實有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應聲答應。

“原來你是律師呀，這麼有氣質，在影視基地見你，我還以為你是演員呢。”楊含嘴裡嚼着蘋果，對周嵘無腦誇。

周嵘彎唇一笑。

顧程煜走進來把周嵘手裡正削着的蘋果搶走，下巴揚起，對着放在桌子的檔案袋問：“這是什麼？”

那是周嵘的檢查出肚子裡有顆小孕囊的彩超單子和HCG檢查單，用檔案袋裝起來。

“這是……案件判決書，我剛從法院過來。”

顧程煜不疑點點頭，不再詢問。

周嵘松口氣。

把這堆材料折起來放進身上大衣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