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嵘接通。

那邊傳來急切的聲音：“周嵘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周嵘聽着熟悉的聲音，把手機放在一邊，拿出幹淨的衣服往身上套，“沒出什麼事，剛才泡澡時睡着了。”

“嘶——”放在扣子上的手微微一頓。

小腹傳來刺痛。

周嵘身體僵硬，刺痛感消失無影無蹤，摸了摸剛才刺痛的位置，像是一場錯覺。

顧程煜那邊聲音越來越急躁，不停追問，“你怎麼了？周嵘？”

“沒事，剛才小心磕到了。”周嵘回答道，又疑問，道："你給我打這麼多電話做什麼？"

“就是你發完消息後又不理我，我沒看懂，想打電話問你來着，但是你一直沒接，我就好奇……”

周嵘發的是個小貓捶打狗頭的表情包，側眼看鏡子裡的脖子，還是紅紅的一片，語氣不善：“顧董，你要去了解現在年輕人的語言聊天方式。”

顧程煜：……

顧程煜咬牙切齒：“晚安。”

随後一秒也不等挂了電話，周嵘意外看着被挂斷的手機，他這是，生氣了……

就因為他說他老。

空氣沉默。

随後寂靜的房子裡傳來大笑聲，周嵘蹲在浴室裡，手裡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淚。

“嘶——哎喲！”肚子隐隐又傳出來刺痛感，周嵘收了笑，應當是笑太久肚子抽筋了。他竟然讓那個臉皮厚道城牆般炮都轟不透的顧程煜變了臉色，生氣了。

這也是有弱點的嘛。

周嵘心情很好，喉嚨間哼着不成調的歌，把浴室得水珠擦拭幹淨，回到房間閉了燈，進入了夢鄉。

小區外，顧程煜的視角裡，周嵘房間的燈關暗沉下去，和夜色融為一體。

顧程煜擡腿進入車裡，“走吧，回顧宅。”

顧程煜送完周嵘回家後，顧母來電話讓他回去一趟，本來前往自己大平層打車拐彎駛向顧宅，周嵘發來消息後，顧程煜想借口多增加交流機會，便想着打個電話，但是周嵘一直沒接，顧程煜的想到周嵘總是臉色慘白，虛弱無力的模樣，害怕他暈倒沒及時送醫救治，變讓司機轉道回到周嵘所在小區。

萬幸快要到時周嵘接電話了，在聽到周嵘痛呼時心都提了上來，聽着周嵘的解釋，克制住了要沖上去的沖動。

他不理解他是在做什麼，按照以往，他肯定會把自己這些努力，都擺到周嵘面前，讓周嵘知道他有多麼在乎他，可，他莫名不想這麼做，他覺得很愚蠢。

這就是喜歡嗎？

月色下，翻飛的思緒如同蝴蝶般落入泥潭中，沾染泥點，深陷不知，輕微撲哧，又振翅飛向夜色中。

車子停在顧宅前，客廳的燈光還亮着，顧父顧母坐在一樓的真皮沙發上，神色不明，目光随着顧程煜身體的移動而移動。

顧程煜身高腿長，在二老身前的沙放上坐定，雙腿交疊，抿唇不語。

顧程煜本想一直這麼耗下去，但是顯然二老通過氣，此刻一言不發。

顧程煜開口道：“這麼晚了，快休息吧。”說罷，起身就要上樓。

“給我站住。”顧父冷喝一聲。

顧程煜隻是虛起，聞言又坐定，無辜挑眉。

“聽你賀叔說，今天你領了一個男人去吃飯了？”顧母問。

顧程煜點頭，“賀叔真是，嘴一點也不牢。”吐槽道。

“你啊你，我隻當你是氣我，沒想到，你真是……”顧父生氣指着顧程煜，顧母見這情形，忙攔住。

秀眉一瞪，“急什麼，又沖兒子發脾氣。”軟聲道：“你也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不要老發脾氣，氣壞了怎麼辦。”

顧父被顧母哄的登時安靜下來，沒好氣的瞪了眼顧程煜，顧母又接着道：“咱們都商量好了嘛，兒子的終身大事兒子自己做主，咱們不摻和。”

顧程煜悄悄對望過來的顧母樹了個大拇指。

顧母突然問道：“你是因為他才喜歡男人的嘛？”

顧母怎麼也是陪顧父輾轉商場三十餘年的人，兒子三十年身邊沒動靜，無論男女，再結合兒子突然說喜歡男人，那必然與這個突然出現在兒子身邊的人有關。

顧程煜面色不動：“媽，我小的時候總是葡萄和提子分不清，即使您教過我很多次，我還是分不明白，後來您問我喜歡哪個，我指着葡萄，您問了我很多遍，調換順序，全部換成綠色的葡萄和提子，我依舊分不清，但我還是指着葡萄說我喜歡這個。”語氣一頓，鄭重道：“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在于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目光在顧父顧母的臉上略過，“爸媽相伴三十三年是我最羨慕的，而我也遇到了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顧母聞言，與顧父對視，被兒子的話震驚到了。

顧母緩過了氣，“既然你認定了他，有時間帶他過來給我們看看。”

顧程煜面色古怪。

顧母疑問，“怎麼了？”

顧程煜忙道：“沒事沒事，媽快休息吧眼角皺紋都出來了。”

顧母面色驚訝，抄過放在桌子上的照鏡子，細細照着：“是麼？你都看出來了。”拉過顧父向樓上走去，“老顧，走，陪我去睡美容覺。”說着倆人沒影了。

顧程煜撐着腦袋在樓下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