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騙有性格缺陷和精神創傷的女孩特别容易,你隻需要甜言蜜語幾句,模闆化地關懷一下,她自己會腦補出被愛的幻覺。
何況邵知慈是曾被男人當成戰利品佩戴在胸前的光輝勳章,她為自己成為這勳章自豪。
無論這個男人如何傷害她,哪怕是讓她淪落風塵,隻要男人不主動離開,物理切斷和她的聯系,她都會因為缺愛和認知缺陷而離不開他。
而且,就算是男人良心未泯,物理切斷和她的聯系,從她的世界銷聲匿迹,她也會不停追問:“他愛過我嗎?他還愛我嗎?”
邵知慈和少爺拉拉扯扯、分分合合了十幾年,她也為少爺賣了十年命,從二十歲到三十歲。
邵知慈三十歲時,再一次看見少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打情罵俏,她沖上去撓花了少爺的臉。
少爺不在意地甩了甩頭發,他怎麼說也在商場打拼過,自诩早已“知事還谙事,閱人如閱川”,他估摸着臉上的指甲痕就是邵知慈最大的報複。
他知道傷害邵知慈這種姑娘的代價是很小的,她們所能想到的報複手段就是扯扯頭發撓撓臉,小區拉拉橫幅、放放喇叭,連古代女人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如。
——洩憤與否不知道,在法律上授人以柄是肯定的。
可誰也沒想到,那天服務員在KTV的桌上落下了一把西瓜刀。
邵知慈舉起了那把西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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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绡從仆人口中聽來的邵知慈是和她一起走出金櫻女子監獄的、她所熟悉的邵知慈,她毫不懷疑那個邵知慈會做出這些事。
但葉蘭绡知道,現在的邵知慈已經今非昔比了,她就像一個套着邵知慈外殼的世家貴女。
邵峋還在東大門和長老們僵持,葉蘭绡托着托盤的手都要酸了。
邵知慈終于微笑着發話了:“小柏,長老們對我有一些疑慮也是正常的,我不想你夾在中間為難,隻要能跟在你身邊,從哪個門進去都無所謂的。”
僵持的局面終于因為邵知慈的話有了松動的痕迹。
“想進邵家門可以,從西小門進去。”邵顯淵長老發話了。
邵峋銳利的目光像刀光一樣晃過邵顯淵長老的臉。
“西小門?那不是給死人走的嗎?”衆人一時議論紛紛。
邵家的西小門是像東大門一樣特殊的存在,東大門是因尊貴和煊赫而特殊,西小門是因低賤而特殊。
邵家的仆人去世後,都是從西小門擡出去的,再經過鬼氣森森、鮮有人至的亡魂胡同到達府外。
按照邵家長老的意思,邵知慈如果真的要進邵家的門,就要穿過象征着詛咒和不祥的亡魂胡同,再進入象征着死亡和屈辱的西小門。
邵知慈得體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裂縫:“你你你們這些長老也太過分了吧!我已經退讓了一步,你們卻如此咄咄逼人。我邵知慈絕不由西小門踏入。”
從沒有活人從西小門進入夕園,今天她要是從西小門進去了,這輩子在夕園她都擡不起頭了,連最低等的馬戶都會看不起她。
想到馬戶,她看了一眼舉着托盤、目光呆滞的葉蘭绡。
“方小姐,還請慎言,邵家的每一道門都有特殊的寓意。東大門在古代隻有皇帝來時才打開,南大門是族中子弟高中狀元、跨馬誇官,迎接萬民朝賀時才打開,北大門在今天也是不同凡響,多少商政界貴賓都喜從北大門進入,遊覽夕園盛景。您扪心自問一下,今天但凡您從其中任何一個門走進,這些人以後還會從您走過的門進入夕園嗎?”
“就是就是,不要讓她玷污了進入夕園的路!”有人舉着拳頭說。
葉蘭绡心裡惦記着今天要給兩匹馬換新鞋,不知道什麼樣的款式它們會比較喜歡,她早就歸心似箭,想早早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鴻門宴。
她脾氣這麼好的人,心裡也忍不住吐槽:就一道門而已,被這些舊貴族、老夫子賦予這些屎上雕花的特殊寓意,煩不煩啊,既然不讓人走,那這些門建來幹嘛,幹脆直接飛進去好了。
正這麼想着,不知誰叫了一聲,“快看!那是什麼?”
葉蘭绡擡頭看去,一個熱氣球正由遠及近地緩緩飛過來,那熱氣球在夕園外面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邵知慈沖着邵峋調皮一笑:“小柏,既然沒有門可以讓我們走,那我們——飛——進去——好了!”
——從夕園的半空飛進夕園,邵知慈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