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一股瘙癢在鼻尖散開,年瑜原本睡得正沉,猛地直起腰闆打了個小聲的噴嚏。這一噴嚏給他打醒了,往對床瞥去,發現臧洋竟然沒睡,叉開腿坐在床沿,留給他一個看似很“滄桑”的背影。
“怎麼了?”
臧洋聽他聲音糯糯的,一時也軟下來,高度戒備的心七上八下。
“有動靜,”他說,“我不敢睡,怕等會要出事。”
但這“等會”似乎來得太快。
尖銳的呼喊劃破長夜,仿佛都要在玻璃窗上擦出火星子,昭告天下副本最終戰的打響。
一時間,數百燈亮起,滿樓騷動。
鮮少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多數人心裡隻有明晃晃一個字——跑。安全地兒在哪?不知道,反正跑就對了。
在這危急萬分的時刻,他們的房門被敲響了。一衆紛亂的腳步聲唯獨那來人敲得清脆,富有節奏,像消防演練中被驚擾的風鈴。
年瑜本沒那麼膽大包天在這時開門,但在聽清楚後,二話不說露出一條縫,讓那人鑽了進來。
隻因他敲的是摩斯電碼,讀出來是孫嵘。
“先不要出去。”孫嵘一來就說。
年瑜:“發生什麼了?”
這時,三人中間冒出一團煙,大變活人,變出個埃德蒙,吱呀吱呀亂叫:“樂園驚魂夜,樂園驚魂夜被開啟了!”
樂園驚魂夜是什麼?
“有鬼嗎?”
“沒有,”孫嵘說道,“有喪屍,不知道哪來的,廣場那很多,要準備打怪了。”
聽上去沒有特别嚴重,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憋個大的。
“但是那些喪屍會感染,咬一口,不管血量多少,都會被同化,再過會估計遍地都是了。”
孫嵘的意思很簡單:先呆在這裡,錯峰離開。年瑜和臧洋這兒樓層低,萬一超出計劃,門被圍堵,他們還可以跳窗。
年瑜:“格泉呢?”
“沒來得及找,離你們近。”
臧洋掐指一算:“你剛在外面?”
孫嵘悶聲默認。
他是在外面,離開煙火秀後一直沒有回過房間,自己在廣場散步。一直到昨天夜裡年瑜行動的點,他埋伏在酒店門口的灌木叢中守株待兔,看歸淩和孫岐會不會還在這個時間行動。反正等空不吃虧,等着了撞大運。
可惜年瑜沒有告訴過他那群人還有皮套這回事,孫嵘放走了人,自己都不知道。他老老實實蹲在那,無聊了就揪一小片葉子來描葉脈。
再過一會兒,他擡起頭,遠處的樂園廣場火光沖天。也有幾個半夜不睡覺的人從那個方向跑回來,唇和齒胡攪蠻纏說不利索,孫嵘忍住氣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繞了廣場一圈的驚喜盒裝飾突然被打開了,裡面蹦出一群喪屍,把在場的玩家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喪屍就這樣咬一口,受害者的血條就變成了綠色,不是人了!
相較于魚龍混雜的人群和喪屍群,以他們的實力,不如自己殺出一條血路!木讷的喪屍總比會動腦的玩家好處理得多。
所以孫嵘在一衆逃亡者中逆行,目标明确地回到了酒店。
很快,酒店就已被大群喪屍攻占,他們的房門也“咚咚咚”響起破門聲。臧洋和孫嵘趕緊搬了結實的家具去堵門。
年瑜也不想細究孫嵘的行蹤,他打開窗,一股濃烈的鮮血混雜腐屍的味道湧入房間,外頭不斷有人向外沖,也不斷有喪屍往内攻。一個喪屍從頭頂上倒吊入年瑜的視線,還沒張開嘴,便被反應快的年瑜一拳頭直擊鼻梁,從窗口打飛出去。
喪屍皮如枯槁,年瑜甩了甩手,硬得他一拳下去有點兒疼。
可是很快,他又發現不對——換世之境的積分末尾數一滾動,竟是忽然漲了5分。
如果這些怪直接跟積分挂鈎,那玩家們的态度便會截然不同了... 比大難臨頭各自飛更恐怖的,是反眼不識。
所以與人群錯峰是對的,他們沒那麼多心思去對抗玩家,隻要最後打敗了最終boss,積分還是會比那些隻打喪屍的高好幾倍。
果不其然,在這慌亂之中,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吼傳了出來——
“你丫個畜生,你把我踹出去幹嘛?!”
對方淡定自若地回了什麼話,年瑜聽不見,但下一秒原先怒呵那人大喊一聲“啊——”,後半段嗓音變了調,估計是被喪屍咬了。
接下來的劇情就是,把人設陷去喂僵屍的那位,心安理得地獲得了積分。
畜生啊,真畜生。
除了積分之外,殺喪屍還能獲取經驗值,因此烏泱泱的人群中時不時會冒出點金光,有人殺着殺着便升級了。
年瑜靈光乍現,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他開始就地工作。不一會兒,旁邊就堆了小山那麼高的各種炸彈,臧洋和孫嵘一同圍坐在旁,伸出試探的手研究了一下。
孫嵘打開自己的背包,空了好幾欄,又看了看這滿地炸彈,問:“你每次打架前,武器都現做嗎?”
年瑜:“不一定,也有囤貨。”
臧洋擺出很懂的樣子:“多做一點以備不時之需。”
年瑜停下手頭的功夫,正色道:“拿來炸樓。”
他起身,拿了個炸彈安在牆角:“要走時把喪屍引過來一網打盡,不炸白不炸。”
雖說上次打壞廁所賠了點錢,但現在大難臨頭了,誰還會關心公共财物呢?連埃德蒙都跑沒影了。而且這剛好提供了時機讓他可以繼續魔法森林未完成的事業——卡經驗條。魔法森林太空曠,不好炸,而房間則是個天然的“捕獸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