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妩幽暗的目光倏地燃起危險的光芒,她把他當弟弟又如何,她自己的弟弟,她想怎樣便怎樣。
她一把攫住少年下颌,逼迫他直視她的目光,嗓音低軟而又魅惑,“你說你喜歡我,是想和我在一起,還是把我當姐姐?”
“呃——啊!”
“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此時哪怕是一陣風吹在他身上,都仿佛刀割般疼痛,更不用說被手這般緊緊攫住下颌。
顧清淮掙紮着睜開眼,眼前女子紅色的身影,仿佛将世間光彩攬于一身,如豔豔紅梅耀眼不可方物,和他記憶中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漸漸合二為一,滾燙的眼淚瞬間無聲地溢出——
他竟然會喜歡上自己的阿姐,他竟然對阿姐抱着這種心思,他怎麼可以如此卑劣,如此無恥,他怎麼可以……
好痛,好痛……心髒像是有上萬隻螞蟻同時噬咬,四肢都已痛到不似自己的。
桑妩皺起雙眉,手下的肌膚瞬間燙到她無法觸摸,“千絲”和“千日錘”不同,“千絲”不需解蠱,随着時間推移蠱蟲的影響隻會越來越輕,算算時辰此時蠱蟲已然快要死去,這人怎麼還會痛成這副模樣。
甚至看上去比一開始還要慘烈。
桑妩目光瞥到一旁空着的錦盒,她想到什麼心中倏地一緊,難道是連用兩蠱所緻?從來沒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接連被種下兩種蠱蟲,更沒有人知道這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千絲”和“絕情蠱”兩蠱疊加,滔天疼痛齊齊沖來,顧清淮本就渙散的神志終是所剩無幾,體内澎湃的真氣瞬間失去束縛,如同脫缰的野馬般在體内快速亂竄——
“咔嚓!”
用昆侖山最上乘寒鐵制成的鎖鍊竟被硬生生掙斷,金甲衛長戢同時舉起,桑妩眼眸更是頓時一凝,這人劇痛之下竟能掙脫束縛,當真是出人意料,他若發起瘋來,在場的恐怕隻有她親自出手才能制服。
少年驟然掙脫鎖鍊,竟踉跄地朝她走近一步,迷離的眼眸裡蓦地閃過一絲顫抖的紅。
“嘣!”的一聲巨響,這人竟是再次将手腕和腳踝處仍留着的鎖拷齊齊崩裂,整個人已然處于失控邊緣。
“保護尊主!”墨崖作為金甲衛統領,登時大喊一聲,沖到桑妩身旁。
“啊——”
少年站在原地,蓦然一聲長嘯,浩瀚内力震的後壁山石簌簌而落,桑妩渾身真氣瞬間凝聚,卻見少年艱難地擡起手,在衆人嚴陣以待的凝重目光中,竟是一掌向自己胸口拍去!
“唔——”
一口鮮血猛地噴出,白色的清峻身影像斷線的風筝般,向前倒去。
四下一片寂靜。
就連金甲衛都猛地握緊手中長戢不知該如何是好。
桑妩卻突然動了。
動作先于意識,待她反應過來時,少年已經靜靜躺在她懷中,雙目緊閉氣若遊絲,俊美臉龐蒼白到近乎透明,垂着的手腕處更是一圈刺目血紅深可見骨,揭示着他剛剛經曆了怎樣的酷刑。
她三指搭在少年腕間凝神把脈,過了片刻心中懸着的巨石才終于落了下去。這人瘋魔之下内力渾然不受控制,這一掌下去内傷極重,若換了旁人早已回天乏術,好在少年身子強健,而她剛好内力精深。
墨崖臉色陰沉地看向桑妩懷中昏迷不醒的少年,對着桑妩雙手行禮:“尊主,此人拒絕招供又擅自掙脫鎖鍊,可要屬下現在殺了他?”
這人剛剛以一己之力力敵金甲衛,讓他在尊主面前顔面無存,他本以為這人今日定會死在寒獄,不想這般酷刑他竟然熬了過來。
若僅是如此他也就罷了,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尊主待此人明顯和旁人不同。
從來不讓男子近身的尊主,從來待人冷漠的尊主,竟會接住這一身是血的少年,将他抱在懷中。
墨崖躬着的身軀因為憤怒和緊張而微微顫抖,桑妩并沒有理會更沒有回答,她将懷中少年輕輕放在地上,雙手運功抵住他後背,精深的霜天功内力瞬間湧入——直到少年臉色漸漸有了一絲紅潤,才緩緩撤掌。
她再次把了下脈,确認少年無性命之憂後,終于愉快地揚了揚唇。
女子笑容明豔而又張揚,帶着讓人怦然心動的妩媚熱烈,她指着懷中少年,嗓音輕柔魅惑:“把他洗幹淨,送到我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