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這是最後一個問題”，記者聽到拒絕的回答後，已經示意攝像師關掉設備。

“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了，收工～”Lily說完後，就拉着趙蕊一起去看錄制好的采訪視頻，确認藝人狀态是否在線。

“為什麼拒絕？”李寒洲不解，明明也是和劇情相關的内容，還能和粉絲互動下。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第二次挑戰風險的機會了”，沈沐芝笑了笑，“換句話來講，一個人習慣了每天被罵，不代表她還願意多幾個新的罵點”。

電視劇已經開拍了一個多月，盛夏的氣溫顯然讓人有些煩躁，沈沐芝用力按了幾下補水噴霧的噴頭，又趕緊将小風扇貼近臉部，意圖能夠盡快降溫。小潔也趕緊撐開傘，要帶着沈沐芝回片場換裝。

“你不一起走嗎？”沈美人回頭招呼日常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跟班”，卻看見李寒洲搖了搖頭，指向Lily表示要等經紀人一起。

看着沈沐芝離開的背影，李寒洲有些煩躁的打開手機，在搜索框輸入“沈沐芝”3個字，除了這次新劇開機的幾條新聞報道，剩下的頁面都是以前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幾條沈沐芝以前拍戲的花絮視頻，在現場不僅會和大家開玩笑，還會給探班的粉絲點奶茶，合影完還要讓助理送探班粉絲到車上。

“你這件衣服好好看，我可以和你買同款嗎？”視頻裡的沈沐芝還會像和朋友聊天一樣，拉着粉絲的衣服問東問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探班粉絲恨不得把衣服脫下來直接給偶像披上。

李寒洲看着那個已經停更的賬号，最後一條動态是發出劇組探班的合影，配文是“小芝士永遠愛你呀”。她看着照片正中的笑的燦爛的沈沐芝，在想，沈老師那時候真的好美啊，連這麼美好的人，也得不到永遠的愛嗎？

黑色的頭像和戛然而止的動态，無一不是彰顯着這是個被主人廢棄的賬号。

可是，這彷佛被時間偷走的幾年裡，沈沐芝是怎麼捱過去的呢。

她沒有等Lily姐回來，而是起身徑直去了造型間，在下一場戲開始之前，她想做些什麼。

下午的戲劇情是顧阮父親代女出征後，成功擊退敵國，并簽訂休戰協議。而此時沈沐芝在顧阮的探子帶領下，獨自前往敵營尋找顧阮。

在李寒洲的叮囑下，劇組的人特意沒有叫沈沐芝在片場等，而是讓她呆在房車裡。李寒洲則任由道具師和化妝師擺布，脖子上被套上鐵項圈，項圈連接着8條長而粗的鐵鍊，吊向屋内的幾處檐角。她穿着帶着血迹的裡衣，高馬尾已經散開，垂在肩背上，雙手也被鐵制的鐐铐鎖在身後，盤腿坐在屋内的高台上。

台子四周圍着绯紅色的紗幔，風略一吹動就露出裡面囚禁着的落敗女将軍，台下則是一派奢靡香豔的場景，這囚禁之處竟是一處妓院。

看着台下的群演已經陸陸續續到位，導演才讓人去喊沈沐芝準備到場拍戲。李寒洲則趁着沒人注意，悄悄擡起胳膊，用手裡藏着的别針用力在脖子上已經畫好的受傷妝上劃了幾道，感受到刺痛和鮮血後才停下，将别針藏進衣袖中。

導演已經喊了開始，沈沐芝一身男裝裝扮，搖着扇子走了過來。李寒洲坐在高台上，隔着若隐若現的紗幔看着她清秀幹淨的面龐。沈沐芝讓小厮擡進來幾箱黃金，妓院的老鸨當即識相的清場。

想來，前線戰敗簽約條款的消息還沒傳到這裡，老鸨隻當是貴客買了這敵國俘虜的春風一夜，交代了門口把守的衛士幾句，就放心的走了。

沈沐芝獨自走上高台，看着被囚禁的李寒洲，用于禁锢的刑具與周邊充盈的脂粉氣對比太過強烈，她緩緩蹲下身，伸手撫上李寒洲的臉，哽咽說道：“阿阮，我來還你一樣東西”。

“我說我會自己去取，公主怎麼非得以身涉險？”李寒洲擡起頭，隔着亂發看向沈沐芝，輕輕一笑，“看你能隻身前來，想必不僅是還我佩劍，也是要送我一個好消息？”

“嗯”沈沐芝仍看着面前人那張憔悴的臉，盡管知道是特效妝容，但還是有種心疼的感覺，仿佛這人真遭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一樣。她心裡暗暗的想，早知道來看李寒洲化妝就好了，也不會突然有心疼的感覺。

“顧老将軍自請帶病出征，已經...李寒洲？！”沈沐芝的目光掃到了李寒洲的脖子，她看到特效妝上細細密密的血珠在往外冒，向下延展出一片血迹，這是真的傷？

沈沐芝一下站了起來，扭頭看向台下，“你們瘋了嗎？這些傷口是誰弄的？别拍了，快把人送醫院！”

她的聲音越來越崩潰，Lily才感覺到不對勁，趕緊往台上跑，導演也緊急喊了停。李寒洲卻伸手握住了沈沐芝的手，向她搖了搖頭。

“Lily姐，是我為了妝效自然，自己弄的，傷口很淺，沒幾天就能愈合的”，李寒洲邊勸Lily下樓，邊點頭示意王導繼續拍攝。

趁着工作人員開始重新調試設備，沈沐芝蹲了下去，語氣有些凝重：“你到底在想什麼？”

“想更真實”

“你不是”，沈沐芝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你想看我失控”，她松開李寒洲的手，“你知道我會看到傷口和血迹，也知道我會因為擔心有人傷了你，因為憤怒而中斷拍攝”

“李寒洲，你什麼都知道，但你還是做了”

“你在算計我”

身旁那人一直沉默，看着台下導演和各工作組打了個ok的手勢，她才笑着回答：“馬上要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