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站在光暈邊緣，臉上的從容此刻被某種複雜的情緒取代。

“這次的事……”

他停頓了一下：“我很抱歉。”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出面澄清，如果他沒有抱着觀察的心态放任流言發酵……

“幸村君不需要道歉。”

梨紗彎唇，揚起一個笑容——那種她在鏡頭前練習過千百次的，無可挑剔卻毫無溫度的笑容。

“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反倒是我，該為連累你道歉才對。”

幸村瞳孔微縮。

晚風拂過她耳邊的碎發，此刻站在路燈下的人，和白天那個眼眶泛紅的少女判若兩人。

她的笑容毫無死角，就像他曾經對所有人築起的那道防線一樣。

原來如此……

她和他，竟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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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導航，梨紗很快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弄深處的拉面店。

暖黃的燈籠光暈染着木質招牌，蒸騰的熱氣從布簾後袅袅升起。

切原埋頭狼吞虎咽，豚骨湯的油花沾在嘴角。

“梨紗姐好厲害，”他鼓着腮幫子含糊道，“那些彎彎繞繞的地圖線路，我看得頭都暈了。”

蒸騰的熱氣在他臉上蒙了層薄紅，碧綠的眸子像貓一樣，清澈明亮。

梨紗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記憶中弟弟也是這樣，明明解得出最難的數學題，卻總在十字路口茫然地轉着圈。

她抽了張面巾紙，輕輕拭去少年嘴角的醬油漬。

“但赤也在網球場上就很了不起啊。那些複雜的旋轉球路，我可完全看不懂呢。”

“嘿嘿！”切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自覺地挺直腰闆。

“那當然。”他揮舞着筷子，湯汁差點濺到運動服上，“我可是要打敗立海大三巨頭，成為日本第一的網球選手！”

梨紗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輕笑。她擡手示意老闆，又往那碗見底的面裡加了份叉燒。

“加油哦，未來的日本第一。”她的聲音浸在暖黃的燈光裡，看着少年手忙腳亂接住滑落的溏心蛋。

果然……

這樣純粹的，如小天使般的笑容……

最能治愈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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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立海大附屬高校官方賬号發了一則公告。

《關于近期網絡不實謠言的嚴正聲明》

近日，我校發現社交平台出現多則關于本校學生的惡意造謠内容。經校風紀委員會與信息安全課聯合調查，現确認如下事實：

1. 所有涉及我校二年A組松野梨紗同學的“處分通知書”、“LINE聊天記錄”等圖文資料均系僞造；

2. 相關诽謗内容已違反《青少年網絡保護法》第12條規定；

3. 涉事賬号運營者确認為我校在校生，現已被移交學生指導處嚴肅處理。

校方嚴正聲明：

即日起，繼續傳播、加工上述不實信息者，将依法追究其相關責任。網絡非法外之地，請各位同學自覺維護清朗網絡空間。

立海大附屬高等學校

（附：神奈川縣警網絡犯罪對策課回執編号NK-2023-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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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

台燈的光暈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暖黃，柳蓮二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簽字筆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

【觀察記錄】

[行為模式]：成熟冷靜，精通法律條文

[應對策略]：擅長隐忍，巧用時機給出緻命反擊

[異常點]：與“抑郁自殺傾向”的檔案記載嚴重矛盾

[對網球部成員興趣]：

筆尖懸在紙上，微微一頓。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幸村精市】

柳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幸村溫和的嗓音：

“蓮二，還沒睡？”

“在整理數據。”柳的目光掃過筆記本上的記錄，“關于松野梨紗的。”

電話那端傳來輕微的翻頁聲，幸村似乎在看書。

“她的反擊相當漂亮，不是嗎？”

“确實。”柳贊同說，“但她的行為模式與過往檔案嚴重不符，值得警惕。”

“蓮二，人類就像網球一樣。你以為已經看透的球路，下一秒就可能進化成全新的招式。”

幸村停頓了半拍，接着道：

“隻要對網球部沒有威脅，可以暫時忽略。”

柳的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個小墨點。

他罕見地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幸村，你似乎格外在意她。甚至在護着她。”

這不是疑問句。

電話那頭傳來幸村輕柔的呼吸聲，片刻後，他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回答：“你不覺得，她很像一道有趣的數學題嗎？”

柳蓮二：“……”

他的确和幸村有同感。

明明已知條件都擺在眼前，卻怎麼都解不出正确答案。

從東京那個被霸淩到抑郁自殺的松野梨紗，到現在這個能在輿論戰中遊刃有餘的轉學生，究竟是出現了什麼誘因，才會導緻這種涅槃重生般的蛻變？

挂斷電話後，柳蓮二重新看向筆記本。

他思索片刻，在[對網球部成員興趣]後面寫下：

【切原赤也：高度在意】

【幸村精市：試探性接觸】

【其餘成員：保持距離】

随後，他合上筆記本，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月光如水，灑在神奈川的城市上空。

松野梨紗，你身上究竟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