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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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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手輕揉太陽穴,昨夜一晚上都沒睡好。臨走前父親又派人來喊她,她也沒有去,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鏡音打量一下四周,小聲地說:“大姑娘,聽說韓家小公子昨日沒了。”

月遮擡起眸子,語氣淡淡地聲道:“韓林?沒了?”

鏡音起的早,去街上轉了一圈。自己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是啊大姑娘。聽說韓小公子吃多了酒,昨夜雪又大,不小心跌入井中。就一宿,人就沒了。”

月遮暗自歎了口氣。時澈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會将人往井裡扔,就不能換一處。

她開口:“真是噩耗,隻能怪韓小公子運氣不好。”

說來也巧,不經意間就碰上了仇人。當年母親身為滿月宗主,遭受冤屈逃離皇宮。隐姓埋名和父親成婚,被人發現,藏身之處禀告了皇帝。

鏡音見月遮出神,在旁邊提醒着:“大姑娘,我們該下馬車了。”

“月遮!你終于來了。”

方婷娴站在方府門口,看到月府的馬車後。連忙上前摟着她的胳膊:“我都喊你好幾次了,你也不來找我玩。”

方婷娴和她一樣的歲數,性子活潑可愛,兩年前剛及笄。父親又是工部尚書,二人從小就認識。

月遮無奈道:“婷娴,你前幾日剛從我的莊子離開。”

“喲。婷娴,跟人家說悄悄話呢?”

月遮順着聲音看去。男子正從馬車上下來,披着狐裘皮襖,裡面穿着湖藍雲紋錦衣。

韓府大公子,韓越。

方婷娴“哼”了一聲,從地上捏了一團雪,打在男子身上:“韓世子。”

“你一天跟個長舌婦一樣,見到人那張小嘴就說個不停,也不管月大姑娘愛不愛聽你唠叨。”

月遮掩去了眸底的情緒,福身行禮。

韓越走到她身前,笑眯眯道:“月大姑娘,好久不見。這是剛回月府?”

“今日确比昨日冷了些。早知這樣,就将祖母賞的那件繡金絨襖添上了。”

嬌柔的聲音響起。月遮目光掃去,月苓和身着雲錦長裙,外面披着厚實的狐裘,頭上飾金钗,上面鑲嵌着鴿子蛋大小的東珠。

韓越見到人,轉到月苓和身邊:“苓和妹妹。這麼冷的天,就穿這麼點,凍傷了怎麼辦。”

“婷娴,我們進去吧。”

方婷娴應聲點了點頭,她知道月氏兩姐妹的關系不好。把月遮帶離門口,領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方婷娴說道:“遮遮,這裡偏僻,少有人來。你在這裡休息一會,等宴會開始了,我再來尋你。”

月遮表示理解:“婷娴,你先去忙吧。”

今日是方府的宴會。方尚書又這麼一個女兒,來的客人大多也是想見一見尚書之女——方婷娴。

天氣寒涼。方府怕來的客人們冷,在室外也放了許多炭火盆。月遮喜暖,走到旁邊烤火,

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本就不想見人,環顧四周,找了個隐秘的地方,躲起來等着人走過。

月遮藏到假山後面,遮住了自己的身形。談話聲逐漸變得清晰。

“那批兵器你處理好了嗎?”

兵器?前幾日南朝都城兵器庫突發大火,被燒的一幹二淨,而恰巧有人上奏,說在江南發現了一批兵器,是北朝的式樣。

私鑄兵器,又販賣兵器。往小了說是碎銀幾兩,往大了說是通敵叛國,這可是死罪。

皇帝大怒,吩咐大理寺徹查。

“殿下,我都藏好了,不會有人發現。但是殿下,朝上還需要你幫我周旋幾句,那幾個老不死的大臣咬得太緊了。”

二人邊走邊聊,在月遮方才烤火的位置停下。

“殿下?”

張彥還想繼續說着。卻發現面前的人擡手,示意他閉嘴,并指了指假山處。

張彥心領神會。拿出匕首,在衣袖中握着,一步一步朝着假山踱去。

月遮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此刻見到二人的動作。心下一驚,難道被發現了?

她屏着氣息,向身後一看,并沒有退路。

而假山外的人正一步步逼近,糟了。

張彥手握匕首,向着假山之後看去。山後空無一物,他松了口氣,回身禀報:“沒人,殿下。”

張彥收起匕首,回到男子身旁。同時,假山的一處夾縫中。

“噓,别出聲。”

月遮被人捂住了嘴,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邊,腰間傳來一陣戰栗,哪裡來的登徒子!

熟悉的清香襲來,她擡眸看清了面前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兩人擠在狹小的縫隙中。男子将她抵在牆壁上,見她認出了自己,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月大姑娘,你我還真是有緣。”

月遮冷笑:有緣?孽緣吧。

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自己正愁着找不到他呢。

月遮擡手指了指掐在自己臉上的手。他虎口處厚厚的繭子,磨得她臉生疼。

男子見她美眸含怒,松開了手。指尖還殘有餘溫:“那你不要出聲,他們還未走。”

月遮用舌尖頂了頂腮,她自然知道外面還有人。二人的身軀擠在一起,空氣逐漸變得灼熱。

外面的人變得謹慎,壓低了聲音。月遮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有秘密卻聽不到,還真是煎熬。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男子突然向外撤了一步:“他們走了。”

月遮:終于走了。

她化掌為刃,朝着男子的天靈蓋劈去。如果這人死了,還能栽贓到方才走的那兩人身上。

男子閃身躲開,佯裝後怕道:“這麼兇?早知道不救你好了。”

月遮一掌劈到了假山上,留下數道裂痕,她冷笑:“我又沒求着你救。”

男子看着那裂痕,天靈蓋一涼:“好好好,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還想繼續出手。蓦地,一個雪團,砸到月遮的身上。

月遮:這人還有幫手?

“月遮姐姐,你怎麼在這?”

熟稔的聲線響起,月遮剛要開口喊時澈一起動手。可他的下一句話讓她呆在了原地。

“止行哥,你怎麼也在?原來你和月遮姐姐認識。”

風止行,禮部尚書的獨子。月遮緩緩地收回手,這人還真殺不得。

月遮:......真煩。

時澈走到二人身邊,詫異道:“宴會都要開始了,你們怎麼在這裡躲清淨。”

風止行見月遮堵氣的模樣,笑着說:“碰巧和月大姑娘遇到了,聊了幾句家常。”

許是風止行神色自若。時澈不疑有他,提醒道:“月遮姐姐,婷娴正找你呢。”

月遮在風止行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剮了他一眼,開口道:“今日之事,多謝風公子了。月遮有恩必報,改日定以宴作謝。”

風止行擺擺手,溫聲道:“一頓飯而已,隻要月大姑娘不添料,我嘗嘗也無妨。”

時澈:這兩人在說什麼,又恩又料的,這飯自己能蹭嗎?

此時的方府大堂坐滿了人,觥籌交錯。方尚書和大夫人坐在主位。

月遮環視了一圈,月霖和月苓和的座位離她很遠,韓越正和月苓和說些什麼。

盛京的人。最在意嫡庶之分,嫡坐前,庶坐後。就算她搬離月府十餘年,也會坐在前位。

時澈将桌子上的酒灌進自己的酒葫蘆中:“那是月二姑娘?”

“你又不是沒見過。”月遮見狀,将自己桌上的酒遞給時澈。又吩咐旁邊的侍女:“麻煩再取幾壺酒來。”

半滿的葫蘆挂回腰間,時澈開口:“我方才見到她和韓越呆在一起,感覺沒安什麼好心。”

“韓越?”月遮思忖片刻,說道:“也對,我該想到是他。”

時澈突然意識到什麼,悄悄問道:“他們倆不會想對你下手吧。哇,真的嗎?那他們兩個膽子大得很喲。”

月遮沒有回答。雖說都在盛京,但自己不在李柔身邊,李柔想下手也不方便,這次确是個好機會。

月遮神色平靜,仿佛說的事與自己無關:“管着那麼大個月府,早起晚睡的。又不擡為正室,李柔能忍十幾年,已經不錯了。”

她想起什麼,指尖微微一頓:“時澈,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見月遮不懷好意地望着自己,時澈頭皮發麻,正色道:“胡說!我怎能看月遮姐姐的笑話。”

侍女又端來幾壺新酒,時澈迅速地連盤子都搶了過來。

“時澈。你看那是誰。”

聽到月遮嚴肅的語氣,時澈不明所以地擡起頭,手中的酒壺卻掉到了地上。

時澈:這不是昨日的小乞丐嗎,他怎麼逃出來了!

如此清脆的“啪嚓”聲,引得周邊的賓客頻頻投來視線。時澈僵硬地賠笑:“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

小乞丐也同樣轉過了頭,看到月遮和時澈後。驚慌地将托着的酒盤往韓越面前一甩,立即奪路而逃。

韓越衣袖邊被漸上了幾塊水漬,頓時拍桌而起:“來人,将那個臭奴才給本世子抓回來!”

月遮眸色一沉,一字一字地說道:“時澈。将人處理了,生死勿論。”

時澈知道自己辦了錯事,借着更換衣裳的理由,走出了大堂。

月遮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擡起眼梢,見風止行朝自己舉着酒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月遮:真是可惡。

不行。她不放心時澈,月遮剛要起身,門外就傳來通報。

“大殿下到!”

“大殿下怎麼來了,大殿下向來不是不參加這種宴會的嗎?聽說方尚書的女兒和大殿下關系一直不錯。”

“那方尚書站的是大殿下這一邊,方尚書這是想當國丈?野心不小啊。”

這回還走不了了。月遮隻能跟着衆人的動作緩緩跪下,視線範圍内閃過滾着蟒紋的袖邊。

這紋樣,她見過。方才的人,是大殿下,江安津?

可不對啊,四殿下的母族是張氏。所以張家大公子張彥為什麼和大殿下扯上了關系。

月遮出神地想着,面前突然投下一陣陰影。她擡頭,正好和江安津的視線撞上,見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低沉磁性的聲音蓦然響起:“月大姑娘,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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