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音聞言大怒,五百兩?那可是她兩年的月俸:“喂,你搶錢啊!”
“你這丫鬟怎麼說話呢?我說了,這是我傳家的玉佩。”男子見一個丫鬟還敢反駁他,語氣不善:“五百兩!一分不能少。”
鏡音被他一兇,撇撇嘴躲回了自家姑娘身後。
她暗自搖了搖頭,雖然世家貴族們在街上撿乞丐回府,也不是奇怪的事。但是大姑娘是不可能的,大姑娘性子清冷,不喜與人多做接觸。
月遮見小乞丐臉上沾滿血污,胳膊滿是被凍傷的瘡痕。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終究還是心軟了,溫聲道:“鏡音,給他。”
鏡音一怔,似是不理解。一個乞丐而已,值這麼多銀子嗎,她出聲勸道:“大姑娘。”
月遮别過頭,不再看小乞丐:“給他吧,就當我做點好事,積點福德。”
鏡音見自家姑娘認真,慢吞吞地拿出銀子,不情願地扔進男子的懷中:“給你,現在能放人了吧。”
男子見她真給了,心中想到,這人還真是好騙。
他掂量掂量,眼中流出一抹貪婪:“我記錯了,這玉佩怎麼也值一千兩吧,你再給我五百兩。我二話不說,就将這乞丐放了。”
正好他欠賭場一千兩銀子,不敢向家中要。見面前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量她也不敢反抗。
月遮見他貪得無厭,猶豫半晌,為難道:“這位大哥,我出來的急,身上沒帶太多銀子。但我哥哥就在附近的萬花樓,若是你們不急,我便回去取一下。”
男子聽她一聲哥哥叫得甚是好聽,眼珠一轉,拒絕道:“你趁機跑了怎麼辦?讓你的丫鬟去取,你在這等着。”
鏡音剛回過神來,面露詫異:“大姑娘。”
突然,月遮聞到空氣中彌漫着一抹清香的茶味,帶着絲苦澀,在這寒冷的冬日愈發淩冽。她目光向四周探去,并無異樣。
月遮遲疑了片刻,囑咐道:“沒事的,鏡音,你正好順便去喚個大夫過來。”
大姑娘今日怎這般好心?鏡音心下疑惑。
月遮見她愣住不動地方,輕咳幾聲:“咳咳,快去吧。”
鏡音連忙給她順着氣,擔憂地說:“大姑娘,你别着急。鏡音現在就去,馬上就回來。”
月遮望着鏡音的背影,見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暗自歎了一口氣,想要支走她還真是要費點力。
她當着男子的面走到小乞丐身邊,俯下身子,問道:“喂,你還好嗎?”
等了一段時間,沒等到回答。她見人眼眸緊閉,想來是凍暈了,怪不得方才他一直沒出聲。不過暈了也好,倒是方便她了。
男子早就想讓那礙事的丫鬟滾蛋了。這姑娘身上的清冷勁兒,還真是讓他心裡直犯癢癢,男子舔了舔唇:“這位姑娘,是哪個府上的啊?”
月遮不想再聽他聒噪,面色一凝。她猛地擡手,摘下頭上的簪子,朝着男子的脖頸處刺去,尖利的簪頭頓時沒入。
呼吸之間,男子沒了聲音。
“啊!!!殺人了,殺人了!”男子旁邊的狐朋狗友們見狀,迅速跑開,邊跑還邊扯着嗓子大喊。
月遮抿着嘴角,足尖輕點,簪子在指間轉着花。血腥味四起,剩下的人接連倒下,救命聲被堵在了喉嚨中。
她擦了擦手,對着空氣中輕喚了一聲:“時澈,看夠了嗎。”
她剛喊完,冷空氣撲面而來。她猛然向後撤去,拳風逼着她的臉頰擦過,她回身一踢被躲過。
俯下身子朝着空氣中推出一掌,清脆的聲音傳來。匕首落在地上,泛着月光。
月遮淡淡吐出二字:“太慢。”
“月遮姐姐還是這麼厲害。”
一個少年從雪中現身。一襲黑衣,頭發被紅繩高高地束起,腰間挂着個手掌大小的酒葫蘆。渾身寫着不羁與個性。“月遮姐大過年不在家過年,喊我幹什麼,想我了?”
“看見這個人了嗎?帶回堂裡,還有那幾具屍體,處理一下。”
時澈朝着月遮的視線看去。一個髒兮兮的乞丐趴在牆角,看樣子年歲不大,已經暈倒。旁邊還有幾具成年男子的屍體。
時澈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懶散地靠在牆邊,将腰間的酒葫蘆拽下,想要喝酒,卻發現沒有,向空氣中倒了倒還是沒有。
他将酒葫蘆重新挂回腰間:“月遮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月遮從衣袖中掏出兩塊沉甸甸的銀子,扔給時澈:“銀子給你喝酒的,這個乞丐帶回去,弄幹淨點。别死了就成,過幾日我會去。”
“謝謝月遮姐,保證完成任務。”
時澈笑嘻嘻地拿了銀錢,順手扔給月遮一個藥罐。也不管小乞丐髒不髒,抱起就消失在了雪中。
被扛在肩上的小乞丐緊抿着嘴,生怕自己被颠簸出聲。他心中愕然,他方才看到了什麼?殺人了!
這姑娘不是遇到冷風還會咳嗽嗎,他隻是怕管他要錢才裝暈的!現在該怎麼辦,他們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他眼睛眯開一條縫。望向女子,烏黑的秀發沒有過多的裝飾,一根白玉粉簪挽起了長發,皎潔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蒼白的臉龐泛着光。
月遮疑惑地接過藥罐,覺得手掌有些發癢。她擡起手,剛剛将時澈的匕首打掉時,劃了一道口子,此時正向下淌着血。
她怔了一下,随後低笑。将藥罐放回腰間,蹲下身子抓起一把雪,覆在手掌上。
鏡音喘着粗氣,帶着銀子和大夫緊趕慢趕到了巷子附近。卻發現除了地上的幾攤血迹之外,什麼都沒有,她整個人呆住。
大姑娘人呢?
城北的莊子處。一名男子被捆在柱子上,含糊不清地求饒着:“放過我,求你了,是我的錯……”
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隻見女子手中的東西,在月光下泛着銀光。
“别,求求你了,别殺我……”
女子手起刀落:“任大,背叛下弦月,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