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輕有些微不可見的惱怒,“陸忘言。”
“哦,原來是謝三小姐。”他慢吞吞松開手,謝棠輕側身瞬間打開了燈,見他臉上帶着笑,卻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
謝棠輕離他遠了幾步,随手拖了張椅子坐下,“你怎麼在這裡?”
政法學院的高才生,沒道理天天往實驗樓裡跑。
“出了點狀況,”陸忘言走到窗邊,靜靜看着她,言簡意赅,“進來避一會,結果遇到了alpha暴動。”
他今日穿衣十分克制,就連襯衫都矜持地扣到最高處,低頭時隻能看到半顆喉結在領口滑動。
盡管他刻意維持清明,但殷紅的眼尾和滾燙的呼吸還是出賣了他的身體狀況。
“易感期?”謝棠輕語出驚人。
他蓦地笑了一下,半依着牆,眼睛燒得有些迷離,啞着嗓子道:“beta沒有易感期,但卻存在□□。”
末了,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恹恹,“謝三小姐,我好像有點難受。”
他身上确實沒表現出alpha發情時特有的攻擊性和危險性,同時也保有理智,于是謝棠輕放下了懷疑,移開視線,完全無動于衷,“那能怎麼辦?忍着吧。”
他們稱不上熟識,遇見他,也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内,他本不該向自己求助,謝棠輕心安理得地想,誰讓他自己蠢,被人算計了呢。
她拖着椅子,離他更遠了些。
陸忘言也沒出聲,隻是盯着她,輕笑了一下。
屋内一時趨于平靜,但走廊外卻漸漸熱鬧起來,大概那些alpha從噴霧中緩過來了,一路走過來,一路砸門不停。
外面“劈哩叭啦”響個不停,但每個實驗室裡的學生都心驚膽戰,一動不敢動。
期間參雜着發情的omega鬧着要去開門,也被屋子裡的學生狠心捆到角落裡,堵住嘴,不讓出聲。
直到,謝棠輕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她下意識屏息,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吓了她一跳。
屋内無人出聲,她本來以為會像前面的幾個教室一樣,那些失去理智的alpha會很快就略過去,結果盲敲一陣後,接下來又是重重的踹門聲。
那門搖搖晃晃,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幾個alpha帶來的壓力。
謝棠輕提着椅子往前頂,她想了想,回頭看了一眼陸忘言,示意他一起幫忙。
他燒得眼睛模糊,理智似乎也随之破滅,定定看了她一眼後,走到門前,眼神突然陰翳起來,門搭在把手上,似乎想開門。
謝棠輕捉住他的手腕,眼神詫異,做出口型,“你瘋了。”
陸忘言整個人似乎陷入一股毀滅的情緒裡,嘴角露出病态的笑容,聲音低沉,很是冷靜,“我要殺了他們。”
他狀态古怪,謝棠輕看得有點頭皮發麻,但至少他沒揮開她的手。
她深吸一口氣,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坐下,他蹙眉,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僵持了一會。
謝棠輕不滿問:“為什麼要開門?我們會倒黴的。”
他露出厭惡的表情,“他們很吵,味道很臭,讓我很惡心,想吐。”
謝棠輕揚了揚眉,現在的年輕人确實不少人追潮流噴香水,她在屋内也能嗅到幾股香水混合起來的複雜味道,雖然不好聞,但不至于讓人惡心。
難道催情劑會讓人嗅覺更敏感一些嗎?
她滿心疑惑,卻被他掙開了手,他垂着頭,額前碎發散落在眼睫上,莫名有些陰郁,“謝三小姐,我很難受。”
他很高,謝棠輕在女生裡算高挑的了,卻也隻到他的下巴,她要看清他的表情,隻能擡頭。
他唇角内陷,習慣性上揚,卻顯得很薄涼,眼睛很漂亮,眼尾泛着紅,煙灰色瞳孔翻滾着深不見底的欲望,因為不得發洩,轉而變成更極端的暴戾情緒。
謝棠輕擡頭觀察他時,露出了纖細脆弱的脖子,上面肌膚細膩白皙,似乎稍微用點力氣就會留下一片痕迹。
他垂着眼皮并不說話,就在她以為他會不配合時,他突然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煙灰色瞳孔已經恢複了些許清明,卻再一次強調,“我不舒服。”
謝棠輕看了一眼通訊器,論壇上學校已經發了疏散通知,并派了人來處理,但還需要點時間,她聽着外面徘徊的腳步聲,真怕他一不高興就把門開了。
她感覺到棘手,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心裡一驚。
那瓶噴霧不見了。
“你在找這個嗎?”他拿在手裡把玩着,湊近聞了一下,蹙眉道:“辣椒水的味道。”
辣椒噴霧,比起化學藥劑,簡單高效,還不怕弄死人,作為臨時防身的物品再适合不過。何況她課太多,也抽出不出時間去再制作别的複雜藥品了。
謝棠輕按了按太陽穴,很難有人讓她感到這麼頭疼,“你想怎麼樣?”
陸忘言倏然擡眼,突然配合地坐在椅子上,聽着外面鬧哄哄的聲音,眼睛卻冷靜下來,目光帶着絲絲熱度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準确地說,是後頸上。
他輕輕笑了一下,語氣莫名地愉悅,“怎麼樣都可以嗎?”